第327章 转进（2/2）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寒意刺骨，太原城如同一头奄奄一息的巨兽，匍匐在晋中盆地的凛冽寒风之中。城市东、南、北三面，已被八路军第二纵队及其麾下的日本共产主义同盟军铁桶般围住，唯有西面的汾河大桥，枪炮声零星作响，那是二纵一旅三团和三旅装甲营在牢牢扼守着这条日军曾经幻想中的退路。冰冷的汾河水映照着对岸城区闪烁的火光，仿佛一条分隔生死冥河。

太原城内，日军山西第一军司令部内，气氛比屋外的寒冬更加冰冷凝固。司令官岩松义雄中将面色灰败，眼窝深陷，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也散乱了几缕。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气息。他面前，第5师团长今村均中将、第36师团长舞伝男中将、第108师团长下元熊弥中将，以及驻蒙军南下集团总指挥片桐茂少将，皆如同泥塑木雕，围站在巨大的、标注着无数红色箭头和防御圈的沙盘旁，但目光都已失去了焦距，只余下困兽犹斗的焦躁。

“华北方面军……终于同意了。”岩松义雄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放下手中的电文，仿佛那薄薄的纸张有千钧之重。“准许我部沿同蒲铁路向北……转进。”

“转进？”今村均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和绝望，他用手杖重重顿了顿地，“多田骏司令官虽然同意了我们‘转进’，但丢失太原’的罪责，谁来承担？我们都将成为帝国的罪人！”他脑海中闪过在华北、在华南一系列“赫赫战功”，此刻却觉得无比讽刺。

舞伝男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挺直那早已被连日紧张压弯的腰板，却显得徒劳：“至少，保住了数万帝国勇士的性命。留在太原，只有玉碎一途。宋兴华的部队……不是我们以前遇到的任何中国军队。”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却无法掩饰的恐惧。城外那支八路军的火力强度和战术之诡异，那精准到令人发指的炮击，那神出鬼没的打击，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仿佛面对的是一支来自未来的军队。

下元熊弥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喃喃道：“走吧，尽快安排。宋兴华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他围三阙一，放开北门，无非是想在野战中歼灭我们。但我们……别无选择。”他望着窗外隐约可见的首义门轮廓，心中一片冰凉。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片桐茂少将眼神阴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方面军命令，撤离之前，必须彻底炸毁兵工厂、炼钢厂、发电厂、化学厂等所有重要设施！绝不能将这些资敌！要让八路军得到的，只是一片废墟！”

岩松义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凶光，点了点头：“没错！就算我们要走，也要留给八路军一片废墟！执行‘焦土政策’！命令工兵部队和各师团抽调最可靠的精锐，组成爆破分队，携带所有炸药，立即前往各工厂，安装起爆装置！时间……定在主力开始北撤之时！同时，命令各部，做好最后抵抗的准备，尤其是南城方向，八路军的主力很可能从此处突破！”

这道命令，如同给垂死的巨兽注入了一剂疯狂的肾上腺素，却也彻底断绝了他们最后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