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周大海的斗志（1/2）

老鸹岭的夜色下，突击营的隐蔽集结区域内，听不到丝毫的鼾声或私语。战士们抱着枪，靠在挖掘出的简易避弹坑或粗大的树干后，闭目养神。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许多人紧抿的嘴角，微微颤抖的眼皮，以及无意识中攥得发白的指关节——那是大战前肾上腺素悄然分泌的迹象，是猛虎出击前最后的蛰伏。

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周大海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他没用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只是沉默地、一遍又一遍地在战士们中间缓慢踱步。空荡荡的左袖管用一根布带牢牢固定在身侧，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像一面无声的旗帜，诉说着过往的惨烈与不屈。

他停在一个年轻的突击手面前，战士紧张地抬起头。周大海伸出仅存的右手，不是拍打，而是用力地、缓慢地按了按战士的肩膀，那厚实的手掌传递过一股沉稳的力量。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在夜色中依然灼亮的眼睛看着对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年轻的战士仿佛被注入了勇气，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的慌乱渐渐被坚定取代。

他走到胡老疙瘩的爆破小组旁边，蹲下身，看着他们最后一次检查那些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炸药包和爆破筒。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其中一个炸药包的捆扎处，对负责的爆破手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爆破手立刻低声解释了几句，周大海仔细听着，然后再次点头，伸出大拇指晃了晃。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战士的脸，像是在清点他最珍贵的财富，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他的斗志，并非挂在嘴边的豪言壮语，而是融入这无声巡视中的每一个细节里。那是一种历经血火、从尸山骨海中爬出来的老兵才有的、沉淀到骨子里的斗志。它不张扬，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具穿透力；它不炽热，却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他回想起红窑那一战，城墙缺口打开时，他带着兄弟们如同怒涛般涌进去的情景。子弹在耳边呼啸，炮弹在身旁炸开，不断有人倒下，但没有人后退。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撕开一道口子的决绝，此刻再次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烧。失去左臂的剧痛仿佛还在隐隐作祟，但这痛楚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斗志，反而像烙印一般，时刻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和未竟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