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怒海启航 （拂晓离港）（2/2）

阿四，这位下巴有着标志性大黑痣的老船工，此刻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低声对林锋道：“林队长，坐稳了。海上有风浪，路不好走，但咱一定能撵上那帮畜生！”他熟练地解开缆绳，长篙一点，渔船悄无声息地滑离了码头。

“启航！”林锋低沉的命令在寂静的黎明前格外清晰。

几艘渔船和舢板如同离弦的箭，又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借着最后一点夜色的掩护，借着江水的涌动，悄然驶离码头，一头扎进了波涛渐起的东海。船尾划开的水痕迅速被黑暗吞噬。

江风瞬间变得凛冽，带着咸腥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船只立刻开始颠簸，不再是黄浦江那相对平稳的晃荡，而是带着大海力量的、令人心头发紧的起伏。一些从未出过海的队员脸色瞬间发白，死死抓住船舷，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林锋站在船头，任凭海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目光如鹰隼般投向东南方那片未知的、危机四伏的海域。他肋下的伤痛在颠簸中更加明显，但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身体纹丝不动。他展开一张从老吴那里得来的、标记着舟山群岛和象山、石浦港一带的简易海图，借着微弱的晨光仔细研究。

“阿四，按情报，‘浙渔七号’今晨离沪，航速估计多少？我们最快多久能进入舟山海域？”林锋的声音在风浪中依然清晰。

“林队长，”阿四一边稳稳掌舵，一边大声回答，声音被风撕扯着，“鬼子那船是渔船改的，跑不快！顶天了七八节！咱们这些小船，顺风顺水也能跑个五六节！我估摸着，最快今天下午能摸到舟山边儿上！就是这天气…看着不太妙啊！”阿四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东南方天际堆积的、铅灰色的厚重云层。

水生安排好各船的警戒顺序，走到林锋身边，顺着阿四的目光望去，脸色也凝重起来：“连长…林队，那云…看着像要来大风？”他差点又叫出旧称。

林锋盯着那片越来越低的云脚，海风带着一股粘腻的湿气。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台风季到了。希望老天爷，能多给我们一点时间。”他心中那份紧迫感，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时间，成了悬在他们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船队破开灰蓝色的海面，在越来越大的风浪中，如同一支投向深渊的利矛，向着死亡与责任交织的战场，义无反顾地前进。身后，浦东游击区那点微弱的灯火，迅速消失在茫茫的海天之间。

前方，是怒海狂涛，是潜藏的毒牙，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而“狼牙”…不，是“磐石”武工队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