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烬里的新芽(2/2)

三日后,粮仓的重建开工。林缚扛着锄头去帮忙,却见李婶的儿子小宝蹲在粮仓地基旁,用树枝画圈圈。“我娘说,这里建好后,就有好多好多粮食,再也饿不着人了。”小家伙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

林缚的心猛地一软,把他架到肩上:“叔叔带你去看新运来的稻种,金灿灿的,比你娘绣的虎头鞋还好看。”

打谷场的空地上,新谷堆成小山。百姓们忙着扬谷、晒粮,木锨扬起的谷粒在阳光下划出金弧。赵奎带着药铺的伙计熬了凉茶,大桶大桶往场边送。“林小哥,来喝一碗!”他嗓门洪亮,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林缚接过粗瓷碗,茶水里飘着片薄荷叶,是李婶以前总爱在凉茶里加的。他忽然明白,有些伤口不用缝补,会自己长出新肉;有些错误不用苛责,会在时光里发成新芽。

傍晚收工时,小宝举着支谷穗跑过来,穗子沉甸甸的,压得他直晃。“娘说这个能酿酒,等她回来,我要请叔叔喝。”林缚蹲下身,帮他把谷穗绑在腰间:“好,叔叔等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宝的笑声混着谷粒落地的“沙沙”声,像首轻快的童谣。林缚摸了摸腰间的药包,赵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这世道啊,就像这谷场,得有人扬谷,有人筛糠,还得有人等着新麦发芽。”

他望着远处翻耕的田地,新翻的泥土气息混着麦香漫过来。那些曾经的烽烟、眼泪、过错,都像被扬走的糠皮,落在地里,倒成了滋养新芽的养分。

夜里,林缚在账册最后一页写下:“七月初七,新谷入仓,小宝说,谷穗上的露水,是娘寄来的信。”窗外的月光落在字迹上,温柔得像层薄纱,仿佛在说,日子总会朝着亮处走,就像种子总会破土,不管埋得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