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内部分裂(2/2)

尤川不解。林远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石瑶这是在保护我们,也是在指明方向。她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只待钱三羽来了,或许能有更多头绪。”

正当他们思索之际,钱三羽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他踏入这熟悉的阁楼,想到昔日那位无敌的身影曾在此运筹帷幄,心中百感交集,下意识地便要跪下行礼。

“不用跪了,坐吧。”

林远的声音打断了他。钱三羽依言坐下,刚想汇报,一个身影却踉跄着冲了进来!她发丝凌乱,脸上毫无血色,一见到林远,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厉:

“殿下!求您为我做主!求求您了!”

“筱小?!”

林远大吃一惊,

“你怎么会来这里?”

“什么?!筱翁被杀了?!”

阁楼内响起数声难以置信的惊呼。林远更是心头巨震,瞬间将石瑶被掳与筱翁之死联系了起来。他看着筱小那彻底崩溃、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连忙对蚩梦示意:

“蚩梦,你先带筱小去隔壁房间,好好安抚她,让她冷静下来。”

蚩梦连忙上前,搀扶起几乎虚脱的筱小,轻声安慰着将她带离。

待她们离开后,钱三羽才沉声补充道:

“殿下,筱姑娘得知噩耗后,悲痛欲绝,几近疯魔。女帝陛下怕她留在长安出事,或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这才命我带着她一同前来寻您。这一路上,筱姑娘精神高度紧张,看谁都像是凶手,她如今只信得过殿下您一人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远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杜雨儿和降臣吩咐道:

“雨儿,降臣,你们去陪着筱小,务必确保她的安全,安抚她的情绪。”

“是\/知道啦。”

两人离开。此刻,阁楼内只剩下林远、钟小葵、尤川和钱三羽四人,气氛凝重。

林远将石瑶留下的那封信递给钱三羽:

“钱三羽,你先看看这个。”

钱三羽接过,仔细阅读,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信上并未留下太多线索,只是告诫。”

“正因如此,才更显问题严重。”

林远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钱三羽,你是不良人旧部,我问你,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你究竟知道多少底细?”

钱三羽心中一凛,抬头迎上林远的目光:

“殿下,您也怀疑是不良人所为?”

“我怀疑的,并非如今追随李星云的那部分不良人,”

林远缓缓道,

“而是那些不愿承认李星云,依旧隐藏在暗处,各行其是的‘不良人’!”

钱三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一路上,属下也在反复思量。能如此干净利落地杀害筱翁,又能从这藏兵谷强行带走石瑶,普天之下,具备此等实力和动机的,的确只有不良人。但是,”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但是,关于三十六校尉,我们内部其实彼此知之甚少。”

“不知道?”

林远有些意外。

“是的。”

钱三羽肯定道,

“这是大帅生前的刻意安排,是最高机密。就连总舵主三千院大人,手中也仅掌握部分名单而已。不良人自太宗朝创立,历经数百年,我们内部其实从未真正团结过,可以说是派系林立,互相制衡。这,也是大帅驾驭我等的手段之一。”

他进一步解释道:

“例如蚩离(天伤星)与蚩笠(天孤星),他们同出娆疆,自然最为亲近;而我,之前一直跟随总舵主潜伏行事;上官云阙、温韬他们又是另一派系,可以说,我们三十六校尉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甚至多有龃龉。过去,全赖袁天罡大帅的无上威严,才能将我们强行捏合在一起,协同办事。”

“你的意思是,除了袁天罡,世上再无第二人知晓三十六校尉的全部身份?”

林远抓住了关键。

“理论上,是的。”

钱三羽点头,但随即,他语气一顿,变得极其凝重,

“不过有一个例外。”

他抬起头,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

“天佑星,石瑶。”

“大帅生前,最是信任、倚重她。几乎所有的重大谋划,都会与她商议。可以说,石瑶就是大帅实际上的副手,其地位超然,就连三千院总舵主见了她,也要礼敬三分。她极有可能知道所有校尉的真实身份!”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寒意:

“这,恐怕就是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不良人,为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带走的最主要原因!当然,也可能,石瑶还知晓一些关于长生不死药的、不为人知的隐秘。”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见灯花偶尔噼啪作响。

林远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头,目光落在钱三羽紧锁的眉头上。钟小葵抱着胳膊靠在案边,视线低垂,尤川更是从头到尾没抬起过头,只盯着自己的靴尖。

“吐蕃,”

林远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干,

“不管具体是哪路人马搞鬼,这笔账,最后总得算到吐蕃头上。”

钟小葵闻言抬起头,接过了话头:

“话是这么说,可吐蕃那地方太邪性。”

她用手指虚划了一圈,

“全是鸟飞不过的高山,地里长不出什么粮食,白天晒脱皮,晚上能冻死人。咱们的兵马就算能开进去,粮草也跟不上。人吃马嚼的,路还那么难走。

她顿了顿,见众人都听着,便继续往下说:

“如今吐蕃自己是乱成一锅粥,可正因为乱,反倒不好打。想出兵,无非两条路——要么走蜀地,钻山沟摸到它东南边;要么就走河西走廊,绕道青海。后头这条,当年薛仁贵走过。”

她没再说下去,但在场谁都明白那未尽之言——大名鼎鼎的薛仁贵,就是走青海道在吐蕃手里栽了这辈子最大的跟头。

“难。”

林远吐出一个字,重重靠回椅背,

“就算咱们不计代价真打下来了,弟兄们能在那种鬼地方长待吗?迟早还得撤回来。这一来一回,损兵折将。”

钟小葵点头:

“更麻烦的是,眼下咱们手里没铁证。对方手脚干净得很,明面上所有线索都指向不良人。郭威和徐知诰他们虽是亲眼看见了喇嘛,可单凭这个,”

她摇了摇头,这喇嘛,可以是别有用心之徒,也可以只是寻常路过的僧人。拿这个当由头兴师问罪,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