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扑空(2/2)

于是两人蹲在雪窝里,顶着寒风守株待兔。夜色渐深,远处偶尔有遁光掠过,却都是金丹以上,气息强横,吓得二人把脖子缩进衣领,一动不敢动。

“你也是金丹期怎么也吓成这个样子?”

“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行吧,那我们等筑基期的再说。”

守了大半夜,雪埋到膝盖,连个筑基初期的影子都没捞着。陈一令斗笠上积了厚厚一层霜,像顶着一块奶油蛋糕,他幽怨地瞅姜明镜:“你是不是算错了?再蹲下去,咱先变雪人。”姜明镜也心里打鼓,暗忖:难道雪山异象把低阶修士都吓跑了?或者已经有人截胡,把漏捡光了?

不甘心就此空手,他拽起陈一令的袖子,“往里走!低阶没有,就去中阶地盘蹭点汤喝。”两人收起阵旗,猫着腰向雪山深处潜去。雪谷愈发幽暗,峭壁上的冰棱反射着幽蓝冷光,像无数倒挂的剑。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每一步都仿佛踩碎某根不知名的老骨。

行了约莫半刻,左侧雪坡忽传来“嗷——”的一声低吼,声音不大,却震得积雪簌簌滚落。姜明镜心头一紧,暗道不妙,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雪坡炸裂,一只丈许高的巨猿破雪而出,白毛覆体,双臂过膝,胸口冰晶护心镜闪着寒光——正是上次雪山矿脉见过的雪猿!更糟的是,巨猿身后,陆续跃出七八只同类,个个气息浑厚,最低也是结丹初期,最强那只,甚至给他元婴级的压迫感。雪猿们并未立刻攻击,而是分列两侧,让出一条雪道。道尽头,一只体型稍显瘦削、却生有银白眉毫的老猿缓步而来,手里拄着一根冰楠木杖,杖首嵌着淡蓝矿石,幽光流转。老猿抬眼,目光深邃,像两口积了千年冰雪的古井,淡淡扫过二人,最终落在姜明镜脸上,竟露出一个类似人类微笑的表情,声音沙哑却温和:“贵客,又见面了。”

陈一令斗笠一歪,小声嘀咕:“老姜,你熟人?”姜明镜苦笑,拱手施礼:“前辈别来无恙。”心里却飞速盘算:这老猿显然就是雪猿一族的智者,上次赠他雪魄晶核,算是有恩;可如今自己修为大跌,又擅闯雪山,万一对方翻脸,逃命都悬。老猿似乎看穿他的忐忑,木杖轻敲雪地,发出“叮”的脆响,四周雪猿立刻收拢包围圈,却未再逼近,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二人随它们走。姜明镜与陈一令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无奈:打?就凭他俩这小身板,给猿群塞牙缝都不够;逃?雪猿天生擅驭冰雪,跑不出百步就会被追上。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随老猿踏入雪道深处。

雪道尽头,是一座被冰壁环绕的天然谷地。谷中空旷,中央却矗立着一座由整块玄冰雕刻的巨像——牛头、龙角、鲸身,正是烛兕模样,却比姜明镜上次召唤的灵魄大了十倍不止。巨像脚下,整齐摆放着数块淡蓝矿石,矿石表面符纹流转,与雪山深处那道赤红光柱的气息隐隐呼应。老猿示意二人止步,转身面向巨像,口中发出低沉古音,似在祷告,又似在叙旧。姜明镜趁机环顾,发现谷内雪猿数量远超想象,粗略估计竟有数百之众,且个个气息沉稳,最低也是金丹期。他暗暗叫苦:这哪是“请”,分明是“押”!陈一令更是紧张得斗笠都掉了,露出一张苦瓜脸,小声传音:“老姜,你这人缘……能不能好使一回?”姜明镜干笑,掌心却渗出冷汗。他忽然想起,上次分别时,老猿曾言“神明托梦,塑像招魂”,如今巨像已立,赤光冲霄,难道雪山异象与雪猿一族有关?而自己怀中,正藏着烛兕灵魄所化的冰晶葫芦——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老猿祷告完毕,转身看向二人,目光在姜明镜腰间微微一顿,似有所感,却并未点破,只微笑道:“贵客不必紧张,我族并无恶意。只是神明感召,雪山将变,想请二位做个见证。”说罢,木杖轻点地面,谷中雪猿同时俯首,发出低沉而整齐的吼声,似在回应,又似在催促。姜明镜心头一紧,暗道:这“见证”,恐怕不是喝茶聊天那么简单。他抬眼望向巨像,巨像冰面映出他的脸,也映出他眼底那丝不安的亮光——像一把刀,既想劈开真相,又怕劈开后,自己接不住。雪风卷着冰屑,在谷中盘旋,发出呜呜低鸣,像远古的号角,正为一场未知的仪式,拉开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