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故事17(2/2)
她的声音沙哑,眼睛里布满血丝。
阿楚松开晏辰的手,慢慢走过去,脸上带着最无害的笑容。
“我们是路过的旅行者,迷路了。”
晏辰从包里掏出压缩饼干和水瓶,放在离莴苣姑娘几步远的地方。
莴苣姑娘警惕地看着他们,直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出卖了她。
她飞快地抓起饼干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阿楚递过水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谢谢。”
几口饼干下肚,她的眼神缓和了些。
“你们见过一个瞎眼的男人吗?”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个眼神。
“是不是戴着蓝宝石戒指的?”
莴苣姑娘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
“你们见过他?”
晏辰点点头,没说他们用无人机“送走”他的事。
“他往森林那边去了,好像在找什么。”
莴苣姑娘低下头,眼泪滴在泥浆里,晕开小小的涟漪。
“他是我的未婚夫,弗洛里安王子。”
阿楚突然想起那枚戒指,忍不住问:“罗莎是谁?”
莴苣姑娘的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水瓶差点掉在地上。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晏辰从包里拿出那枚戒指,莴苣姑娘看见它时,突然捂住了嘴。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泥浆流进嘴里。
“我本来叫罗莎,莴苣是女巫给我取的名字,就像给宠物取名一样。”
阿楚在她身边坐下,虽然知道不该干涉剧情,还是递过了纸巾。
“女巫为什么要囚禁你?”
莴苣姑娘擦干眼泪,开始讲述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故事。
原来她的母亲曾是王国的祭司,掌握着用头发预测未来的能力。
女巫是她母亲的学徒,因为嫉妒偷走了预言的秘密,还诅咒了刚出生的罗莎——她的头发会成为囚禁灵魂的容器。
“每当月亮圆的时候,我的头发就会吸收周围的灵魂,女巫用它来延长寿命。”
罗莎摸着自己参差不齐的短发,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
“现在好了,头发被剪了,诅咒应该失效了。”
晏辰突然指着她的手腕,那里有个淡淡的印记,和阿楚手腕上的红痕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罗莎遮住手腕,眼神躲闪。
“这是祭司家族的印记,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其实女巫不是坏人,她是在保护我。”
这句话让阿楚差点把嘴里的薄荷糖咽下去。
“保护?把你关在塔里也算保护?”
罗莎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后,里面是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画着和戒指上一样的符号。
“国王想要我的预言能力,女巫是我母亲的朋友,把我藏起来是为了不让我落入国王手中。”
阿楚突然想起那个瞎眼的王子,忍不住问:“那弗洛里安王子呢?”
罗莎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不是王子,是国王派来的杀手。”
沼泽地突然刮起一阵风,芦苇丛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低语。
晏辰突然站起来,强光手电扫过周围的雾气。
有脚步声。
不止一个。
罗莎把羊皮纸塞进阿楚手里,推了她一把。
“快走!他们来了!”
阿楚还想说什么,被晏辰一把拉住。
“没时间了!”
两人钻进芦苇丛,身后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
跑了不知多久,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晏辰才停下来靠在一棵树上喘气。
阿楚摊开手心,羊皮纸上的符号正在发光,像有生命般蠕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腕上的红痕越来越烫。
晏辰握住她的手腕,那里的温度高得吓人。
“可能我们看到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故事。”
他突然指向阿楚的手心,羊皮纸上的符号正在重组,变成一幅地图。
地图的终点,是王宫的地牢。
这时,那只乌鸦又出现了,落在晏辰的肩膀上。
它嘴里叼着个小纸条,上面是罗莎的字迹:“小心月亮,灵魂会失控。”
阿楚看着渐渐升起的满月,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远处传来狼嚎,像是某种信号。
晏辰把羊皮纸折好放进防水袋,突然发现乌鸦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你到底是谁?”
他轻声问,乌鸦突然开口,发出的却是女巫的声音。
“带她去地牢,找到‘真实之镜’。”
说完这句话,乌鸦冲天而起,消失在月色中。
阿楚看着晏辰,突然觉得这个童话世界变得无比陌生。
“我们还要继续吗?”
晏辰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
“都到这儿了,退票可不给报销。”
他的玩笑话让阿楚忍不住笑了,眼泪却同时掉了下来。
两人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的蛇。
王宫的守卫比想象中松懈,或者说,他们故意让两人进来的。
晏辰用微型干扰器让监控魔法失效,阿楚则负责用荧光笔在地图上标记路线。
“左转,前面第三个火把下面有密道。”
阿楚念着羊皮纸上的提示,晏辰则警惕地观察四周。
走廊的壁画上画着历代国王的肖像,他们的眼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地牢的入口。
“你觉不觉得这些画像在盯着我们看?”
阿楚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背后发凉。
晏辰掏出个小镜子,反射着壁画上的眼睛。
“是单向玻璃,后面有人。”
他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壁画上的国王们突然集体眨了眨眼。
阿楚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他们是活的?”
晏辰拉着她往前走,声音压得很低。
“估计是某种魔法监控,比我们的摄像头高级。”
密道入口藏在一幅挂毯后面,拉开时扬起的灰尘让阿楚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刚想道歉,就被晏辰捂住了嘴。
密道里传来脚步声。
两人屏住呼吸,躲在挂毯后面。
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过去,手里提着灯笼,照出他们斗篷下的蛇形纹身。
“罗莎那丫头跑不了多久。”
“国王说了,必须在月圆之夜前找到她。”
“那个女巫也该处理掉了,留着是个祸害。”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阿楚才敢大口喘气。
“看来罗莎没骗我们。”
晏辰掀开挂毯,率先走进密道。
密道里潮湿阴冷,墙壁上渗出绿色的粘液,像某种生物的唾液。
阿楚打开头灯,光束扫过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是女巫。
她的扫帚断成了两截,黑袍上沾满了血迹。
看见他们,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们来了。”
她的声音微弱,脸上的皱纹像干枯的河床。
晏辰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口,阿楚则拿出急救包。
“是谁伤了你?”
女巫咳出一口血,指了指地牢深处。
“弗洛里安……他不是杀手……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阿楚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口气。
“还有气。”
晏辰把女巫背起来,阿楚则在前面开路。
地牢的尽头有扇铁门,上面刻着和羊皮纸一样的符号。
阿楚试着把戴着红痕的手腕贴上去,铁门突然发出一阵轰鸣,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镜子,只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漂浮着无数金色的发丝,像被困住的星星。
“这就是‘真实之镜’?”
阿楚伸手想碰,被晏辰拦住了。
水晶球突然亮起,投射出影像。
是罗莎的母亲,那个穿着祭司服装的女人,正在对着一个婴儿吟唱。
“以星辰为证,以血脉为契,愿你永远看不到世间的丑恶。”
影像切换,女巫抱着婴儿逃跑,身后是燃烧的村庄。
接着是国王的脸,他的眼睛里爬满了黑色的纹路。
“找到她,我的永生就靠她了。”
最后出现的是弗洛里安,他跪在国王面前,脸上满是痛苦。
“请放过罗莎,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水晶球突然炸裂,金色的发丝像活物般飞出来,缠绕在阿楚的手腕上。
红痕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罗莎一样的印记。
地牢开始摇晃,石块从头顶落下。
“快走!”
晏辰背起女巫,拉着阿楚往密道跑。
跑出王宫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森林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诡异的寂静。
他们在沼泽地边缘找到了罗莎,她抱着一个男人的尸体,正是弗洛里安。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脸上却带着微笑。
“他用自己的灵魂打破了国王的诅咒。”
罗莎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女巫醒了过来,看着弗洛里安的尸体,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
太阳升起时,王宫的方向传来爆炸声,浓烟滚滚。
罗莎站起身,朝着王宫的方向伸出手。
她参差不齐的短发开始变长,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该结束了。”
她的眼睛里闪过无数画面,像是在快速浏览一生。
阿楚突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预言能力。
晏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们该走了。”
阿楚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罗莎。
她正朝着王宫走去,金色的长发在身后飞扬,像一面旗帜。
女巫跟在她身后,佝偻的背影突然挺直了些。
两人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森林里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一条从未见过的小路。
路上开满了蓝色的小花,花瓣上滚动着露珠,像无数双眼睛。
“你说,我们改变剧情了吗?”
阿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晏辰看着远方的朝阳,突然笑了。
“也许我们只是看到了剧情的另一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阿楚。
是那枚蓝宝石戒指,上面的符号已经变成了一朵花。
“留着做纪念吧。”
阿楚接过戒指,戴在手指上,大小刚刚好。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东西。
是那只乌鸦留下的微型摄像头,屏幕上还在播放着画面。
画面里,罗莎站在王宫的废墟上,身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瞎眼的“王子”,他的眼睛已经复明,手里拿着个……无人机遥控器?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笑出声。
原来那家伙早就恢复视力了。
摄像头突然转向天空,画面里出现一只乌鸦,它的爪子上挂着个小小的行李包。
接着,屏幕变成了雪花。
阿楚把摄像头塞进背包,突然发现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
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
“要走了?”
她握紧晏辰的手,掌心的温度真实而温暖。
晏辰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岔路口。
路的尽头,似乎有别的故事在等待。
但那已经是另一个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