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神剑～（1/2）

林间雾气尚未散尽，阿楚踩着湿滑的青苔打了个趔趄。

晏辰伸手捞住她后腰，粗粝的掌心蹭过布料时带起一阵痒意。

\瞅这树影幢幢的德行，十有八九是到了南华山地界。\晏辰的声音裹着北方的爽朗，惊飞了枝桠间几只灰雀。

阿楚扒开挡眼的蕨类植物，指尖触到叶片上的晨露，\你看那石碑上的字啦，'禁入者死'四个大字，不是南华山还能是哪儿？\

话音里带着点软糯的尾音，像是把每个字都在舌尖卷了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这不是他们头一遭掉进别人的故事里，脚下的土地刚从现代都市的柏油味换成草木腥气，耳朵里就钻进了熟悉的吵嚷。

\阿月你再往前挪半寸，我就把你上次偷喝师父药酒的事捅给师姐！\

\谁偷喝了？那是帮你试毒！\

阿楚眼睛倏地亮起来，拽着晏辰的胳膊就往声源处跑，\是阿日和阿月！经典拌嘴桥段，咱们赶上重头戏了！\

晏辰被她拽得踉跄几步，顺手折了根树枝拨开挡路的荆棘，\急啥？这俩活宝一天不吵三回太阳都不下山，关键是等会儿裘菁菁该出场了，那才是名场面。\

穿过一片矮树丛，果然见两个穿着道袍的少年正隔着块巨石对峙。

穿青灰色道袍的少年剑眉星目，手里攥着柄桃木剑，正是自诩正经的阿日。

另一个穿月白短打的少年眼尾上挑，嘴角噙着点满不在乎的笑，脚边还滚着个空酒葫芦，不用问也知道是阿月。

阿楚掏出藏在背包侧袋的迷你望远镜——这是她穿越必备神器，举起来看得津津有味，\哎哟喂，阿月这痞帅劲儿，比电视剧里还原多了。\

晏辰抱着胳膊靠在树上，\等会儿他就要被毒蛇咬，然后阿日嘴对嘴给他吸毒，想想就辣眼睛。\

阿楚正想接话，却见阿月真的抬脚往巨石后绕，那里分明盘着条色彩斑斓的蛇。

\别动！\阿楚脱口而出，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突兀。

两个少年同时转头，四目齐刷刷射过来，带着探究与警惕。

阿日将桃木剑横在胸前，\你们是谁？为何在此窥探？\

阿月倒是来了兴致，歪着头打量他们的奇装异服，\这姑娘穿的裤子怪时髦，还有你这夹克，是啥新式盔甲？\

晏辰往前走了半步，脸上堆起自认为和善的笑，\我们是路过的旅人，听见动静就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阿楚抢在他前头指向巨石后，\那里有蛇！剧毒的那种，你千万别过去！\

阿月挑眉，非但没退，反而更好奇地探过身，\蛇？在哪儿？我正好缺个新腰带。\

阿日皱眉拉住他，\别胡闹，这位姑娘既然提醒了，必有缘故。\

眼看阿月的靴子离蛇头只剩半尺，阿楚急得直跺脚，\你听我们说啊，那蛇是魔教放来试探你们的，被咬了会中奇毒，非要...\

话到嘴边突然卡住，总不能说非要你哥用嘴给你吸毒吧。

阿月像是被激起了好胜心，反而猛地抬脚踹向蛇身，\魔教的小玩意儿也敢在南华山撒野？\

青蛇被踢得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道诡异的弧线，竟直扑阿楚面门。

晏辰反应极快，拽着阿楚往旁边一扑，两人摔在厚厚的腐叶上，蛇尾擦着阿楚的发梢扫过。

\我去！\晏辰骂了句，抄起地上的石块就砸过去，\这剧情咋还带自动锁定的？\

阿月已经拔剑挑飞了蛇，却盯着他们的动作若有所思，\你们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日也收起剑，眼神里的审视多了几分，\寻常旅人怎会知晓魔教的阴谋？\

阿楚拍着胸口坐起来，刚想解释，就见山道尽头走来个粉衣少女，手里提着个食盒，正是寻师兄们而来的裘菁菁。

\阿日师兄！阿月师兄！\少女清脆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阿月眼睛一亮，刚要迎上去，却被阿日伸手拦住。

\等等，先问清楚他们的来历。\阿日的目光仍胶着在阿楚和晏辰身上。

阿楚急得抓头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菁菁姑娘来了，等会儿她会不小心摔倒，阿日你会扶她，然后阿月吃醋，三人就开始闹别扭——\

她话没说完，就见裘菁菁被脚下的藤蔓绊住，果然朝阿日的方向跌过来。

阿日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晏辰横插一杠。

晏辰不知何时绕到两人中间，伸手稳稳托住裘菁菁的胳膊，\姑娘当心，这山路滑得很。\

裘菁菁站稳后红着脸道谢，眼角余光瞥见阿月骤然沉下来的脸。

阿月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杵在地上，\你谁啊？多管闲事。\

晏辰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规矩懂不懂？\

阿楚在旁边捂脸，心说这下更乱了。

果然，阿日皱起眉，\这位兄台，此乃我们师门内部之事。\

\内部之事就该看着姑娘摔得鼻青脸肿？\晏辰挑眉反问，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

阿月的火气\噌\地冒上来，举剑就朝晏辰刺去，\我看你是找打！\

桃木剑带着破空声袭来，晏辰仗着现代格斗术的底子勉强躲过，后腰却还是被剑风扫到，疼得龇牙咧嘴。

\停手！\阿日喝止道，却见裘菁菁突然\哎呀\一声捂住脚踝。

原来她刚才站稳时崴了脚，这会儿疼得脸色发白。

阿月的剑僵在半空，看看裘菁菁，又看看晏辰，最后把气撒在阿日身上，\都怪你磨磨蹭蹭！\

阿日没理会他，蹲下身查看裘菁菁的伤势，\还能走吗？\

少女咬着唇摇摇头，眼眶泛红。

阿楚看着这熟悉的场景，突然觉得头疼。

原本该是阿日扶着裘菁菁，阿月气鼓鼓跟在后头，现在变成晏辰被阿月追着打，阿日蹲在原地一脸无奈。

\看吧，我说啥来着。\晏辰边躲边喊，\咱这是好心办坏事，还不如按原剧情走。\

阿月的剑招越来越快，\少废话！报上名来，本少侠不打无名之辈！\

\晏辰。\

\阿楚。\

两人同时报上名字，声音被林间的风搅在一起。

阿月显然没听过这两个名字，剑势却缓了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阿楚刚想开口，就见山道拐角处转出个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面色阴鸷，手里把玩着枚骷髅头玉佩。

\好热闹啊。\男子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没想到南华山藏了这么多贵客。\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麻烦来了\四个字。

这是魔教护法黑风，比原剧情提前了半个时辰出现。

黑风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阿楚和晏辰身上，像是在打量两件稀奇物件。

\这两位面生得很，不是南华派的弟子吧？\他的指尖在骷髅玉佩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日将裘菁菁护在身后，桃木剑重新出鞘，\黑风护法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听说南华派得了件宝贝，特来瞧瞧。\黑风冷笑一声，袍袖突然鼓起，两道黑气从袖中窜出，直扑阿日面门。

阿月反应极快，挥剑斩向黑气，却被那股阴寒之力震得后退三步。

\雕虫小技。\黑风嗤笑，视线又落回阿楚身上，\这姑娘身上的气息倒是特别，不像中原人士。\

阿楚被他看得发毛，往晏辰身后缩了缩，\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这话带着点娇俏的嗔怪，尾音微微上扬。

晏辰将她往更后拉了拉，粗声粗气地说：\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弹珠玩。\

黑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林间回荡，惊得落叶簌簌往下掉。

\有趣，真是有趣。\他突然收住笑，眼神变得凌厉如刀，\既然不是南华派的人，就更该跟我走一趟了。\

话音未落，两道黑气如毒蛇般缠向阿楚的脚踝。

晏辰拽着她猛地跃起，堪堪避过，脚下的地面却被黑气蚀出两个深洞，冒出刺鼻的白烟。

\这玩意儿沾不得！\晏辰低骂一声，拉着阿楚往密林深处跑。

阿月想追上去，却被黑风拦住。

\先管好你们自己吧。\黑风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身黑气越来越浓。

阿日护着裘菁菁连连后退，\师弟，保护菁菁姑娘先走！\

阿月咬咬牙，看了眼晏辰他们消失的方向，终究还是转身护着裘菁菁往山上跑。

林间顿时只剩下阿日与黑风对峙，剑气与黑气碰撞出噼啪声响。

阿楚被晏辰拽着跑，树枝不断刮过脸颊，疼得她龇牙咧嘴。

\咱这是招谁惹谁了？\她喘着气问，发绳不知何时跑丢了，长发散乱地糊在脸上。

晏辰回头瞥了眼追来的黑气，\谁让你刚才嘴欠，被那老妖精盯上了。\

\我那不是壮胆嘛！\阿楚反驳，脚下突然被树根绊住，整个人朝前扑去。

晏辰眼疾手快地捞住她，却因惯性两人一起滚下了个陡坡。

翻滚中阿楚抓住了丛灌木，尖锐的刺扎进掌心，疼得她倒吸冷气。

晏辰压在她身上，两人身下是厚厚的落叶，总算停了下来。

鼻尖对着鼻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和草木清香。

阿楚的脸颊腾地红了，\你...你起来啊。\

晏辰喉结动了动，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带着点粗糙的暖意，\没摔坏吧？\

就在这时，坡上传来黑风的声音，\跑啊，怎么不跑了？\

两人同时抬头，见黑风正站在坡顶，黑袍被风掀起，露出底下绣着的骷髅图案。

阿楚心一横，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朝黑风扔过去。

那是她出发前塞进去的防狼喷雾，此刻在古代背景里显得格外突兀。

黑风显然没见过这亮晶晶的小玩意儿，伸手去接的瞬间，被喷出的辛辣液体呛得连连后退。

\咳咳...这是什么妖法？\他捂着眼睛，黑气都乱了章法。

晏辰趁机拉起阿楚，\快跑！\

两人连滚带爬地钻进更深的林子，直到听不见黑风的咳嗽声才敢停下。

靠在棵老槐树上喘气时，阿楚突然笑出声。

\你笑啥？\晏辰揉着被树枝划破的胳膊问。

\你看他那狼狈样，估计以为咱们用了什么绝世武功。\阿楚边笑边擦眼泪，\现代科技吊打魔教老妖，这波不亏。\

晏辰也跟着笑，笑声刚起又突然停住，\不对啊，原剧情里黑风今天不该跟咱们扯上关系，这蝴蝶效应也太邪门了。\

阿楚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会不会是因为咱们刚才搅黄了阿日扶菁菁姑娘的戏码？\

正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两人立刻噤声，屏住呼吸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树丛后钻出个穿灰衣的小道士，手里捧着个破碗，正鬼鬼祟祟地往某个方向张望。

\那不是清风观的小道童吗？\阿楚压低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晏辰眯起眼睛，\原剧情里他是被黑风收买，在南华派的井水里下毒，今天正是动手的日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个经典桥段，也是阿日和阿月第一次正式与魔教正面交锋的导火索。

\咱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阿楚有些犹豫，刚才的教训还没过去。

晏辰摸着下巴想了想，\去是得去，但得讲究方法，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直来直去。\

他刚说完，就见那小道童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些黑色粉末。

\啧啧，果然是断肠散。\晏辰咂咂嘴，\这玩意儿见水就溶，无色无味，够阴的。\

阿楚看着小道童捧着粉末往山涧走去，那里正是南华派取水的源头，急得直跺脚，\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晏辰突然计上心来，拽着阿楚绕到小道童前面，故意装作迷路的样子。

\这位小道长请留步！\晏辰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小道童吓了一跳，慌忙把油纸包藏进袖中，\你们是谁？\

\我们是外地来的客商，在山里迷了路，\晏辰编起瞎话脸不红心不跳，\想问问往清风观怎么走？\

小道童眼神闪烁，显然心虚得很，\往...往那边走，翻过三个山头就到了。\

他随手往个相反的方向指了指。

阿楚憋着笑，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我听说清风观在南边啊，你指的那不是北边吗？\

她的语气带着点天真，像是真的在认真问路。

小道童的脸瞬间涨红，\我...我记错了！\

\哎哟，你这记性可真差。\晏辰拍着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我们刚才好像看见你在这儿捣鼓什么东西，是不是掉了什么宝贝？\

这话像是戳中了小道童的软肋，他慌忙后退两步，\没...没有！\

就在他心神不宁的当口，晏辰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肚子，\不行，我得去方便一下，阿楚你跟小道长再聊聊。\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就朝山涧方向跑去。

阿楚立刻会意，缠着小道童问东问西，从天气说到收成，愣是不让他脱身。

等晏辰慢悠悠回来时，手里还把玩着个空了的油纸包。

\刚才在那边捡到个这玩意儿，里面的灰乎乎的东西闻着怪呛人的，\他故意在小道童面前晃了晃，\你见过吗？\

小道童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看来不是你的东西。\晏辰随手把纸包扔进旁边的溪流，\既然问路也问不清，那我们就自己瞎逛吧。\

拉着阿楚转身就走，留下小道童瘫坐在地上，看着溪水把纸包冲得无影无踪。

阿楚走出老远才忍不住问，\你真把药粉扔了？\

\哪能啊。\晏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黑色粉末，\我换了包灶心土给他留着，够他回去交差了。\

阿楚笑得直不起腰，\你这招偷梁换柱够损的。\

\总比看着全派中毒强。\晏辰把塑料袋塞回口袋，\不过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怒喝，\两个小贼竟敢坏我好事！\

回头一看，黑风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手里的骷髅玉佩正散发着幽幽绿光。

黑风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眨眼间就堵在了两人面前。

林间的风突然变得阴冷，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

\把东西交出来。\黑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寒意。

晏辰把阿楚护在身后，摸了摸口袋里的塑料袋，\啥东西？你说那包灶心土？早扔溪里喂鱼了。\

黑风的脸色更沉了，黑袍下的手指蜷起，黑气如蛛网般在周身蔓延，\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晏辰的衣角，\他怕光！原着里说魔教妖人畏光！\

晏辰眼睛一亮，抬头看了看天。

此时日头正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虽然不算强烈，但或许能起点作用。

\有了！\晏辰突然解下背包，从里面翻出个银色的物件。

那是个大号的反光板，原本是阿楚用来拍风景照的，此刻被他举起来对准黑风。

阳光被反射成一束强光，直刺黑风的眼睛。

\啊！\黑风果然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连连后退，黑气瞬间溃散不少。

\awesome！\阿楚忍不住喊了句，又赶紧捂住嘴。

黑风虽然看不清东西，却凭着听觉朝声音来源处挥出一掌。

晏辰拽着阿楚往旁边一躲，掌风擦着阿楚的肩膀过去，打在树上，震落一片枝叶。

\快跑！\两人趁着黑风暂时失明，钻进旁边的密林。

这次不敢再停留，专挑枝叶茂密的地方钻，直到彻底听不见身后的动静，才瘫在一片空地上大口喘气。

阳光透过林隙落在脸上，暖融融的驱散了不少寒意。

\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阿楚拍着胸口，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晏辰扯掉粘在头发上的草叶，\这黑风比电视剧里难对付多了，看来书本知识靠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