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物质(1/2)
休眠舱的舱门闭合时,晏辰听见阿楚在隔壁舱里哼起了跑调的《捣药歌》。
陈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笑意:“检测到阿楚姑娘脑电波异常活跃,正在梦境里给全宇宙的外星人分糖糕。”
晏辰躺在粘稠的休眠液里,洁癖症让他想立刻用等离子喷雾消毒,但这液体是用脑脊液结晶和纳米虫丝调制的,能修复细胞损伤。他只能强迫自己盯着舱顶的槐花投影——那是星舰“百草号”的导航系统在播放舒缓影像。
“陈婶,”晏辰的声音在液体里嗡嗡作响,“确定休眠液里没有……上次那种鲱鱼成分?”
“放心,晏公子。”陈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这次是槐花蜂蜜味的,还加了您最喜欢的沉水香精油。”
沉水香精油?
晏辰刚想点赞,休眠液突然开始冒泡。
“警告:反物质引擎能量波动异常。”星舰ai的机械音响起,“休眠程序即将强制中断。”
“怎么回事?”陈婶的声音变得急促,“我刚校准过引擎参数!”
晏辰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向上托起。
休眠液像被煮沸的牛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里面漂浮的纳米虫丝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是‘观察者’!”陈婶大喊,“他在干扰星舰的反物质核心!”
陈婶的警告声还在通讯器里震荡,晏辰的休眠舱突然弹开。
他像被扔进洗衣机的衬衫,在粘稠的液体里翻滚,鼻尖充斥着槐花蜜和沉水香混合的怪味——这比模拟系统里的药味加花香更诡异,像打翻了香粉铺子的蜂蜜罐。
“晏公子!抓住应急扶手!”陈婶的休眠舱也弹开了,她像条鱼一样游过来,手里挥舞着震荡棒。
晏辰在液体里扑腾,好不容易抓住一根雕花扶手——那是用晏府石狮子的胡须改造的,上面还刻着“招财进宝”四个字。
“阿楚呢?”晏辰喘着气问。
陈婶指向角落。
阿楚的休眠舱像个巨大的汤圆,漂浮在天花板下,舱门上沾着一层透明的黏液——不是纳米虫分解酶,而是……糖糕糊。
“她在梦里把休眠液当成糯米粉了。”陈婶哭笑不得,用震荡棒切开黏液,“快!帮我把她弄出来!”
两人合力撬开舱门。
阿楚打着哈欠坐起来,手里还捏着半块休眠液捏成的“糖糕”。
“晏公子……陈婶……”她眨眨眼,看着漂浮的星舰零件,“我们到猎户座了吗?阿楚做了好多糖糕……”
就在这时,星舰猛地一震。
三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在舷窗上。
窗外不是熟悉的星空。
而是一片流动的金属海洋,无数齿轮状的飞船在海面上旋转,每艘飞船的船帆都是巨大的槐花瓣。
“这是……”晏辰贴着舷窗,看着那些齿轮飞船上雕刻的甲骨文,“商朝的青铜鼎?”
“不止。”陈婶调出星图,“我们被传送到了‘m。
“果然是你!”晏辰举起汤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月白襕衫的自己”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不再是二进制代码,而是流淌着黑色的浓汤——那是浓缩的黑暗料理熵增能量。
“我是‘观察者’的……味蕾。”他的声音像无数把叉子刮擦锅底,“负责品尝宇宙的混乱美味。”
味蕾?
晏辰看着他眼中的浓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吃?”陈婶的震荡棒对准“味蕾”,“为了品尝黑暗料理,就想让宇宙熵增?”
“答对了。”“味蕾”合上菜谱,“可惜你们的‘包容算法’坏了我的胃口,所以……”
他指向莫比乌斯环。
环上的甲骨文突然亮起红光。
“百草号”的船身开始发出“咯吱”的声响。
船帆上的槐花瓣一片片脱落,变成锋利的餐刀,指向舰桥。
“不好!”陈婶大喊,“排斥程序启动了,星舰在攻击自己!”
晏辰看着那些指向自己的槐花瓣餐刀,突然想起模拟系统里父亲严厉的眼神。
那种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觉。
比任何黑暗料理都更让人恶心。
“阿楚,”晏辰握紧阿楚的手,“还记得怎么捏死坏虫子吗?”
阿楚点点头。
她举起手中的“银河鱼籽”寿司。
不是砸向“味蕾”。
而是……扔进了莫比乌斯环的裂缝里。
“给你吃!”她大喊,“甜的!”
寿司撞上环壁的瞬间。
莫比乌斯环上的甲骨文开始褪色,变成了香甜的糖霜。
“味蕾”眼中的黑色浓汤剧烈翻滚,化作无数气泡。
“不!这味道……”他捂着嘴,代码组成的身体开始崩溃,“是……是我最讨厌的甜味!”
晏辰看着“味蕾”痛苦的样子,恍然大悟。
“观察者”不是不怕甜味。
而是……对甜味过敏。
就像他的洁癖。
看似是缺陷,其实是保护。
但他没注意到,在莫比乌斯环的最深处,那颗钻进排水孔的花椒,正在“百草号”的引擎里,悄悄种下一颗……黑暗料理的种子。
“味蕾”在甜味的攻击下崩溃时。
他手中的《鲱鱼料理大全》掉落在莫比乌斯环上。
书脊裂开,露出一枚黑色的芯片。
“那是……‘观察者’的核心代码!”陈婶眼疾手快,用震荡棒卷起芯片,“快!扔进反物质核心!”
晏辰接过芯片。
芯片表面刻满了二进制代码,组成一张狰狞的笑脸——正是“月白襕衫的自己”眼中的那抹寒光。
洁癖症让他想立刻用等离子炮消毒,但他知道,这是摧毁“观察者”的关键。
“阿楚,”晏辰深吸一口气,“帮我拿着。”
阿楚伸出手。
芯片刚碰到她的掌心。
突然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了她的袖口。
“阿楚!”晏辰大惊失色。
阿楚却只是挠了挠胳膊,疑惑地说:“痒痒……”
莫比乌斯环彻底崩溃。
破碎的环片化作流星雨,照亮了“百草号”的船帆。
槐花形状的船帆吸收了星雨的能量,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船帆……在开花?”阿楚指着帆上绽放的巨型槐花,眼里充满惊奇。
陈婶调出分析界面,脸色凝重:“不是开花,是‘拉尼娜效应’——船帆在吸收宇宙能量,导致周围星域的温度骤降。”
拉尼娜效应?
晏辰看着窗外迅速凝结的星尘冰晶,想起地球上的气候现象。
“也就是说,我们的船帆变成了……宇宙空调?”
“不止。”陈婶放大船帆的纹路,“槐花的每一个花瓣,都在复制‘观察者’的核心代码,变成新的……黑暗料理发射器。”
晏辰看着帆上逐渐变黑的槐花瓣,心脏猛地一跳。
“阿楚袖口的芯片……”
“是陷阱!”陈婶恍然大悟,“‘观察者’故意让我们把代码植入阿楚体内,再通过船帆放大,把整个星舰变成他的傀儡!”
阿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袖口渗出黑色的浓汤,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微型的莫比乌斯环。
“阿楚!”晏辰冲过去想扶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碰她!”陈婶举起震荡棒,“她现在是‘观察者’的活体祭坛!”
阿楚的眼睛里开始流淌黑色浓汤,声音变成了“味蕾”的叉子刮擦声:“真香……黑暗料理的盛宴……”
晏辰看着曾经纯真的阿楚变成这样,心中一阵剧痛。
他想起模拟系统里她替自己挡马车的样子,想起现实中她喂自己吃糖糕的笑容。
“陈婶,”晏辰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她!”
陈婶看着晏辰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逐渐被黑暗浓汤覆盖的船帆,做出了决定。
“启动‘槐花’程序。”她调出星舰的自毁系统,“我们要把船帆和阿楚体内的代码一起切除。”
“槐花程序?”晏辰看着屏幕上的手术示意图,“这意味着我们会失去超光速航行能力,甚至可能……”
“甚至可能飘在宇宙里喂鱼。”陈婶耸耸肩,“但总比变成黑暗料理的食材强。”
阿楚(或者说“观察者”)发出一阵狂笑。
“没用的!黑暗料理的味道……已经传遍整个星域!”
话音未落——哦不,是“狂笑的声波震得星舰嗡嗡作响”。
“百草号”的船帆突然全部变黑。
每片花瓣都张开嘴,喷出黑色浓汤。
晏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最坏的结果。
但预想中的腐蚀没有到来。
他只闻到一股浓郁的……甜味。
睁开眼,只见黑色浓汤在空中化作无数糖糕形状的云朵。
阿楚眼中的黑色浓汤渐渐退去,重新恢复了清澈。
“晏公子……”她看着空中的糖糕云,一脸茫然,“阿楚……是不是又做梦了?”
晏辰冲过去,紧紧抱住她。
“不是梦。”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回来了。”
陈婶看着空中的糖糕云,又看了看阿楚袖口残留的一点银光,若有所思。
“看来,”她轻声说,“‘观察者’还是低估了……”
“低估了什么?”晏辰问。
陈婶指向阿楚的心脏。
“低估了这里面……比黑暗料理更强大的东西。”
晏辰看着阿楚纯真的笑脸。
忽然明白,那是爱。
比任何代码都更强大的,宇宙终极算法。
然而,在阿楚的袖口深处,那枚“观察者”的芯片并没有消失。
它只是变成了一粒……黑色的糖霜,粘在她最喜欢的那件粗布红裙上……
“百草号”摆脱“观察者”的控制后。
船帆上的黑色槐花逐渐恢复了白色,但每片花瓣上都留下了一道细小的黑纹——像不小心沾上去的墨汁,怎么洗也洗不掉。
陈婶看着扫描结果,眉头紧锁:“这些黑纹在吸收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正在缓慢重构‘观察者’的代码。”
晏辰正在用中子星汤勺搅拌反物质火锅——这是他新开发的“舰内消毒程序”,用反物质的高温杀死所有外来微生物。
“也就是说,‘观察者’还没死?”晏辰看着汤勺里翻滚的蓝色火焰,“他像病毒一样潜伏在船帆里?”
“不止。”陈婶调出阿楚的体检报告,“我们在她的血液里发现了‘黑暗糖霜’的结晶,这东西会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活化。”
阿楚正在旁边用漏勺捞“火锅里的星星”——那些是被高温融化的陨石碎片,在反物质汤里闪烁着微光。
“阿楚的血……甜吗?”她好奇地问。
晏辰和陈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星舰ai的声音响起:“检测到高维空间异常,发现未知几何体。”
众人来到了望台。
只见前方的星海里,漂浮着一个无法用常识理解的物体——它没有内外之分,表面不断扭曲翻转,像是一个永远装不满的瓶子。
“这是……克莱因瓶?”陈婶的声音带着震惊,“理论上存在于四维空间的几何体!”
晏辰看着那个不断吞噬星光的瓶子,洁癖症让他觉得这玩意儿的拓扑结构极其不整洁。
“它在做什么?”
“在……过滤宇宙。”陈婶放大画面,“所有进入瓶内的物质,都会被分解成基本粒子,然后重组。”
阿楚突然指着克莱因瓶的瓶口。
“看!糖糕!”
众人望去,只见无数块糖糕形状的光团被吸入瓶内,出来时变成了……鲱鱼罐头。
“黑暗料理的加工厂!”晏辰握紧汤勺,“‘观察者’在用克莱因瓶把宇宙的甜味都变成黑暗料理!”
克莱因瓶突然发出一阵强光。
“百草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瓶口。
“不好!我们要被分解了!”陈婶试图启动引擎,但船帆上的黑纹突然亮起,抵消了动力。
“是‘观察者’!他在船帆里设了陷阱!”
晏辰看着越来越近的瓶口,想起模拟系统里被虫子追着跑的噩梦。
这次的敌人,比任何虫子都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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