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裂痕初现(1/2)
明军持续而精准的炮击,搭配无孔不入的攻心战术,宛如两把淬了寒意的无形锉刀,日夜不休地打磨着沈阳城内早已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坚城巍峨的表象之下,裂痕正从最脆弱的角落蔓延开来,一点点侵蚀着这座孤城的根基。
最先动摇的,是底层旗人和包衣阿哈。他们是守城的主力,却也是最受苛待的群体 —— 最繁重的搬石运粮、最危险的城头补防,全由他们承担,可分到的口粮却少得可怜,掺着沙土的粗粮勉强果腹,稍有迟缓便会招来上级的鞭笞辱骂。明军的炮弹从不管身份贵贱,死亡的威胁平等地悬在每个人头顶,前一刻还并肩的同伴,下一刻便可能被炮弹掀飞,连尸骨都凑不齐。而那些悄悄流传的 “只诛首恶,协从不问” 的传单,成了他们在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光,让绝望的心底生出一丝求生的念头。
夜阑人静时,开始有小股包衣趁着夜色,凭借对城头地形的熟悉,用绳索缒城而下,试图逃往明军阵地。大部分人没能成功,刚落到城下便被巡城的八旗精锐发现,当场格杀于护城河旁;但零星成功逃脱的案例,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城内激起层层涟漪,刺激着更多人蠢蠢欲动。更有甚者,一些由汉军旗或蒙古旗驻守的次要防御地段,在明军炮击最猛烈、城头一片混乱之际,竟出现整队士兵在军官带领下,主动放下武器,对着城外明军阵地挥动白旗示弱投降的情况。
多铎得知后,暴跳如雷,当即祭出最血腥的镇压手段。他从自己的亲卫中抽调精锐,组成清一色的白甲兵(巴牙喇)督战队,手持利刃巡视各段城墙,凡有退缩、动摇迹象者,格杀勿论;逃兵和投降者的头颅被砍下,密密麻麻悬挂在城头,鲜血顺着城砖流淌,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整座沈阳城都笼罩在恐怖的阴影下。一时间,城内人人自危,连低声交谈都带着几分惶恐,可高压政策只能暂时压制人心,却无法根除矛盾,反而将怨恨悄悄埋进了更多人的心底。
那些并非多铎嫡系的八旗将领,尤其是原属济尔哈朗或代善麾下的军官,私下里早已怨言四起。他们看着多铎刚愎自用,明明局势危急却执意困守,将所有人的性命都绑在他的战车上,心中渐渐生出不满:“与其跟着多铎一起陪葬,不如另寻出路。” 这种念头像野草般疯长,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破土而出。
这一日深夜,月黑风高,沈阳内城一处偏僻的宅邸内,烛光如豆,映着三张紧绷的脸庞。三名身着低级官服的男子围坐桌前,神色紧张却难掩决绝 —— 他们是汉军旗的王参领,以及麾下两名佐领,掌管着南城墙一段受损相对较轻的防务。
“王参领,不能再等了!” 年轻的佐领猛地攥紧拳头,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悲愤,“今天又折了十几个弟兄,不是死在明军炮下,竟是死在自家督战队的刀下!这城根本守不住,再耗下去,咱们所有人都得死无全尸!” 他的脸颊上还留着昨日被督战队呵斥时蹭出的擦伤,此刻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王参领面色凝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噤声!隔墙有耳!”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挣扎,“我又何尝不知?可这事非同小可,一旦败露,你我身死事小,家里的老老小小都要跟着遭殃,那是抄家灭族的罪过啊!”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佐领叹了口气,接口道:“参领,明军虽攻势凶猛,却始终没有强攻,反而三番五次用箭书招降,显然是给咱们留了活路。再说…… 吴大帅那边,也暗中递了话过来。” 他口中的 “吴大帅”,正是早已归顺明军的吴三桂,这话一出,桌前的气氛顿时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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