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隐秘的第一课(1/2)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灰鼠聚集地边缘的空地上,已经集结起一支稀稀拉拉的队伍。大多是面黄肌瘦的男人,少数几个健壮些的女人,穿着破烂不堪的衣物,手里拿着锈蚀的铁锹、撬棍和自制的简陋长矛。他们是今天的外围清理组,负责处理聚集地墙外夜间被击杀或自然倒毙的丧尸残骸,以及搜索可能遗漏的、有利用价值的废弃物。

疤脸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叉着腰站在队伍前头,眼神不耐烦地扫视着。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一个瘦削的身影上——林风。

“喂!那个新来的小子!”疤脸粗声粗气地喊道,指了指队伍末尾,“过来!今天你就跟着老黑他们组,学着点怎么‘干活’!”

林风穿着一件苏禾找出来的、过于宽大的旧外套,低着头,沉默地走到指定的位置。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漠然、以及一丝对新来者、尤其是孩子的不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汗臭和尸体特有的、甜腻的腐臭混合的难闻气味,让他胃部一阵翻腾,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禾在集装箱门口看着他融入队伍,脸上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只是在他即将出发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记住,看,听,学。手要稳,眼要毒,嘴要紧。”

林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是观察聚集地运作、底层人员生态,以及学习如何在群体中最低调生存的机会。虽然他极度排斥接近人群,更厌恶去接触那些恶心的残骸,但他更清楚,拒绝或者表现出异常,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队伍在疤脸的吆喝和咒骂声中,缓缓走出了聚集地摇摇欲坠的大门。林风跟在几个同样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身后,踏入了围墙外那片更加危险和荒芜的废墟。

与此同时,集装箱内。林雨一个人留了下来,苏禾并没有立刻外出。昨晚的“宣言”需要付诸行动,而第一课,必须在一个相对可控的环境下开始。

林雨坐在床边,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哥哥不在身边,面对苏禾这个依旧让她感到畏惧的陌生人,她本能地感到紧张。但李老昨天的温和检查,以及苏禾昨晚那句“教你们活下去的方式”,又让她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苏禾没有立刻教授任何技巧。她先是检查了一下林雨的身体状况,确认她只是虚弱,没有其他暗伤。然后,她坐到林雨对面,中间隔着一小段安全的距离。

“小雨,”苏禾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但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你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雨的身体猛地一颤,浅灰色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和更深的恐惧。不一样?她是怪物,是实验室里编号的“样品”,是能让人发疯的“异类”……这些认知早已刻入她的骨髓。

“不……不要……”她细声啜泣起来,往后缩了缩。

“我不是在责备你,也不是在害怕你。”苏禾平静地打断她的恐惧,目光坦然地看着她,“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就像我,能让我边这些植物长得更好一点,这也是一种‘不一样’。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看待,以及如何使用这种‘不一样’。”

林雨的哭泣慢慢停住了,她抬起泪眼,困惑地看着苏禾。这个女人,不怕她的力量吗?

“你感受到的,那些混乱的、让你害怕的声音和情绪,它们是你的力量的一部分,就像……”苏禾指了指角落一盆长势稍弱的驱虫草,“就像这盆草,它天生就能散发出让虫子不喜欢的气味。这种气味是它的特质。你的力量,也是一种特质。问题不在于拥有它,而在于,它现在像一盆被打翻的、气味过于浓烈的草,不仅影响了虫子,也影响到了你自己和身边的人。”

这个比喻简单而直观,林雨似乎听懂了少许,眼中的恐惧被一丝茫然的好奇取代。

“现在,闭上眼睛。”苏禾引导着她,“不要去‘听’外面的声音,也不要去‘感受’别人的情绪。把注意力收回来,只关注你自己。感受你的呼吸,空气进入你的鼻子,充满你的胸腔,然后再慢慢地呼出去……”

林雨依言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努力尝试着,但很快,一些杂乱的低语、莫名的焦躁情绪碎片,又试图钻进她的意识。

“当那些‘杂音’出现时,不要抗拒,也不要沉溺。”苏禾的声音像定海神针般平稳,“想象它们是一片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或者是一缕缕烟雾,看着它们飘过来,然后,用你的呼吸,轻轻地、温柔地把它们吹开。你的呼吸是你的锚,是你的边界。”

这是最基础的精神力冥想与收束训练。对于林雨这样天赋极佳但遭受过严重创伤和错误引导的孩子来说,建立“自我边界”意识,学会将无意识接收的精神信息进行初步隔离和过滤,是控制力量、防止无意识伤人或自我崩溃的第一步。

林雨试了一遍又一遍,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放松,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如同让一个习惯了狂风暴雨的人,突然去分辨和掌控每一缕微风。但苏禾极有耐心,她的精神力如同最坚韧柔和的丝线,萦绕在林雨周围,不是强行镇压,而是构建了一个临时的、安静的“屏障”,帮助她屏蔽掉大部分外界干扰,让她能更专注地感受自身。

渐渐地,林雨原本急促而轻微的呼吸,变得稍微绵长了一些,紧抓着床单的手指,也略微松开了。

围墙外的废墟上,清理工作正沉闷而危险地进行着。

林风跟着代号“老黑”的沉默中年人,和其他几个人一起,用工具将散落的、已经不再动弹的丧尸残骸拖到指定的坑洞边,浇上少量宝贵的助燃剂,点火焚烧。浓黑的、带着恶臭的烟柱升腾而起。

这个过程枯燥、恶心且充满风险。有些“尸体”可能并未完全死亡,随时可能暴起;破碎的骨茬和腐肉可能携带病毒;空气中弥漫的臭味足以让人几天吃不下饭。

林风强迫自己适应,动作虽然生涩,但足够认真。他仔细观察着老黑和其他熟练工的做法:如何用长矛远距离试探“尸体”,如何避免被飞溅的体液沾染,如何在复杂地形中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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