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短信我爱你(2/2)
她握住我的手腕,引导着那条粉色的小蛇,让它冰凉的身体缠绕上我们两人交叠的手指,像一个诡异的订婚仪式。
“至于那条黑蛇代表的‘魔鬼’……”她轻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残忍,“已经被我们联手铲除了,不是吗?你和我,我们永远是一边的。”
脚跟处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刺痛,像被什么细小尖锐的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我没在意。
我只是看着她缠绕着粉色小蛇的手指,又看看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睛,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是一边的。无论这游戏多么危险诡异。
姐姐的怀抱依旧冰凉而熟悉,栀子花的香气仿佛要钻入我的颅骨,试图抚平每一丝褶皱的不安。她缠绕着粉色小蛇的手指与我交握,那冰凉滑腻的触感,像一条活着的锁链,将我与她,与这诡异的一切紧紧绑定。
“我们是一边的。”她的话音带着蛊惑的甜蜜,在耳蜗里回荡。
是的,我们是一边的。
我必须是我们一边的。
这个念头像一剂强效的麻醉药,暂时麻痹了那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的、几乎要将我撕裂的剧烈不适感。那不只是对瓶中濒死猫咪的怜悯,也不只是对黑色小蛇突然断头的惊惧。
那是一种更庞大、更晦暗、更……令人作呕的感觉。
它源于我对这些弱小生命的冷漠摆布——那种如同孩童用放大镜灼烧蚂蚁般、纯粹而残忍的好奇心与掌控欲。我竟从构建那几个可怜的瓶中生态里,感到了一种隐秘的快感?一种扮演“上帝”的、扭曲的愉悦?
它更源于我对姐姐那近乎盲目的、吞噬一切的依恋。她轻描淡写地判定一条生命的“该死”,而我,竟随之点头?我的道德感、我的理性,在那句“我们是一边的”面前,不堪一击地瓦解了。
这种认知像一条冰冷粘滑的巨蛇,骤然缠紧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是欲望。
是对这种无所顾忌的“力量”的欲望?是对抛弃所有规则、只沉溺于我们二人世界的极致亲密的欲望?还是……对那种黑暗的、掌控生死的权力的……渴望?
一个我不敢面对的想法,如同深渊中最毒的蛇,抬起了头:
也许,我并非完全是被她拖入这黑暗游戏的受害者。
也许,我的内心深处,本就栖息着同样的……魔鬼。
那只黑色小蛇,它代表的,真的是需要被“铲除”的邪恶吗?
还是……它是我自身一部分的映射?是我一直用“秩序”和“安全”紧紧压抑着的、真实的本能?
“人和蛇为敌,女人伤蛇头,蛇伤女人脚跟。”
这句箴言再次浮现。它或许并非一场对外的战争宣言。而是一场内在的、永无休止的征伐。
作为“女人”的我——我的意识自我,我的理性,我的道德感——一直以来竭尽全力想要维持的秩序、控制和安全,此刻正摇摇欲坠。它们是我构建起来保护自己、也隔绝真正自我的脆弱壁垒。
而现在,姐姐正微笑着,用她冰冷的手,一块块地拆毁这壁垒。她不是在引入外部的邪恶,她是在……释放我体内一直被囚禁的、我认为是“邪恶”与“危险”的东西。
那个让我感到极度威胁的生活变化或挑战,从来不是姐姐的“死亡”,也不是这些诡异的瓶中生物。
而是我自身。
是意识到我并非自己所以为的那个“好人”。是意识到我那看似正常的躯壳下,可能藏着如此陌生而黑暗的潜能。是恐惧于一旦放开控制,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脚跟处那细微的刺痛感再次传来,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像是一个冰冷的提醒,一个来自被我“伤及”的、我自身一部分的微弱报复。
“怎么了?”姐姐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僵硬,她的嘴唇贴近我的脖颈,声音低柔,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审视,“我的宝贝还在想那些不重要的小事吗?”
她称那些生命为“不重要的小事”。
而我,竟在那一瞬间,认同了她。
那股被压抑的强烈情感——对自身黑暗面的恐惧、对失控的愤怒、以及对这种彻底“自由”的可怕欲望——混合在一起,几乎要冲垮我。
我猛地抽回手,动作之大,让那条温顺的粉色小蛇都受惊地缩起了身子。
我需要空气。我需要离开这个角落,离开这些瓶子,离开她……离开这个正在缓慢显露的、令我恐惧的自我。
“我……”我的声音干涩沙哑,“我需要……静一静。”
姐姐没有阻止我。她只是站在原地,眼神幽深地看着我,嘴角似乎还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笑意,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去吧,”她轻声说,语调宽容得可怕,“但别忘了,无论你去哪里,‘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那个“我们”,指的不仅仅是我和她。
还包括我体内那条刚刚被她唤醒的、嘶嘶作响的……蛇。
我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那个昏暗的角落,逃离了那些微小生命的生死场,逃离了她洞悉一切的目光。
但我知道,我逃不掉。
那脚跟处的刺痛如影随形。
那场内在的战争,刚刚打响。而我已经预感到,我的理性与道德,或许并非那条凶猛黑蛇的对手。尤其是当它的嘶嘶低语,听起来开始越来越像……我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