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层楼:红绳与锁(2/2)

眼泪混进呕吐物里。咸的。苦的。

我在这栋楼里待得太久了,久到腐烂的味道已经渗进皮肤。门关上时,四面的墙壁微微震动,像是整栋楼在消化我。微暗的灯光从走廊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颤动的光痕,像垂死动物的呼吸。

“戒酒……”我对自己说,可舌头肿得发麻,字句黏连成模糊的呜咽。酒瓶滚在墙角,标签被液体泡烂,分不清里面装过什么。也许从来就没有酒,我只是需要往胃里灌点什么,好让身体记住活着的感觉。

死亡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解脱?还是更深的囚笼?我害怕未知,可已知的世界已经变成腐肉。手指抠着地板缝,指甲掀开也感觉不到疼——那里积着黑红色的垢,像干涸的血,又像铁锈。

天花板传来拖动重物的声音。咚。咚。间隔精确得像心跳。我摇摇晃晃站起来,突然看见门缝下渗进暗红色的液体,漫过我的呕吐物,把它们染成诡异的粉紫色。

“谁?”我哑着嗓子喊。

回应我的是水管爆裂般的轰鸣。整面墙突然渗出腥臭的水,墙皮鼓起、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手稿——全是我废弃的小说构思,纸页被泡涨,字迹融化成一团团黑色的寄生虫。

一只湿漉漉的手从墙里伸出来,抓住我的脚踝。它的手腕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你写了一半就丢下我。”它说,“现在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