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黑夜屠夫(2/2)

里面堆满了红包。至少几十个,全都是一样的款式。我颤抖着手拿起几个查看,每个里面都有十元钱和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有些红包上还标注了日期,最近的正是昨天。

\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许明站在我身后,沉默得像一尊雕像。我转过身,看到他脸上有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表情——混合着恐惧、愧疚和某种诡异的解脱。

\每当我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准备一个。\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这是一种...惩罚。\

\惩罚什么?控制不住什么?\我后退几步,突然感到害怕,\许明,你瞒着我什么?\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昏暗的光线中,许明的眼睛看起来深不可测。

\有时候...我会变成另一个人。\他说这话时声音平静得可怕,\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我感到一阵眩晕,昨晚的酒精似乎还在我的血管里流淌。我扶住书架才没有跌倒。\你...什么意思?\

许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卧室。我听到抽屉打开的声音,然后他拿着一本相册回来了。他翻开相册,指着一张老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相同的衣服,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我和我弟弟,许阳。\许明轻声说,\我们是同卵双胞胎。\

我盯着照片,感到一阵恶寒。\你从来没提过你有个双胞胎弟弟。\

\因为他死了。\许明的语气平淡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亲人,\十五岁那年,一场车祸。我当时也在车里,但我活了下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雨声填满了沉默的空间。

\问题是...\许明继续道,声音越来越低,\有时候我觉得他并没有完全离开。特别是当我压力大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在那里,在我身体里。\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你是说...多重人格?\

许明苦笑了一下。\我不确定该叫什么。但每当'他'出现,我就会做一些...奇怪的事。然后当我恢复清醒时,会发现这些红包。\他指着抽屉,\就像是一种补偿,或者道歉。\

我回想起那个微信红包,凌晨两点十三分发送的。\昨晚...是'他'用你的手机给我发的红包?\

许明点点头,表情痛苦。\我猜是的。我完全不记得了,但根据你所说的...\

\那我们昨晚见面了吗?\我追问道,\林悦说我跑出来找你。\

许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至少'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 possibility。\许明...如果'他'用你的身体做了什么事,而你不记得...那'他'会不会...危险?\

许明没有立即回答。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雷声轰鸣,仿佛在强调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不知道。\他最终承认,\有时候我会发现衣服上有血迹,或者身处不认识的地方...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至少...我不记得有。\

我胃里一阵翻腾,昨晚的酒液似乎要涌上来。我需要离开这里,需要时间思考。我抓起包向门口走去。

\诗雨,等等!\许明抓住我的手腕,\我很抱歉瞒着你这些。但我真的...我需要你。\

他的眼神如此恳切,如此熟悉——那是我爱了两年的许明的眼神。但此刻,我只感到恐惧。我挣脱他的手,打开门冲了出去。

\诗雨!外面在下大雨!\他在身后喊道。

我没有回头,奔下楼梯,冲进雨中。冰冷的雨水立刻浸透了我的衣服,但我顾不上这些。我需要远离那个装满诡异红包的公寓,远离那个可能藏着另一个灵魂的身体。

跑出小区后,我在公交站台下暂避,浑身发抖。我拿出手机,犹豫要不要报警,但又觉得这太荒谬了——我该说什么?我男朋友可能有个死去的双胞胎兄弟的人格住在他身体里?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迟疑地接起来。

\阮诗雨?\一个陌生的男声。

\是我。你是?\

\我是陈医生,许明的心理医生。\对方说,\许明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说如果他有...异常情况,可以联系你。\

我的心跳加速。\什么...什么异常情况?\

\他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说出现了严重的记忆断层,担心'许阳'又出现了。\陈医生的声音很严肃,\他说你可能已经发现了一些迹象。\

我看向雨中模糊的公寓楼轮廓,感到一阵眩晕。\许阳...是他死去的双胞胎兄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他告诉你这个了?\陈医生似乎很惊讶,\这...是个进展。许明一直拒绝承认许阳已经死亡的事实。\

\什么意思?\

\许阳确实死于车祸,但许明从心理上从未接受这一点。\陈医生解释道,\他发展出了这种...替代性人格,作为应对机制。通常情况下,许阳的人格只是偶尔出现,做一些许明平时不会做的事,比如...\

\比如发十块钱的红包?\我苦涩地说。

\红包?\陈医生听起来很困惑,\不,许阳的表现形式通常是暴力倾向。上次他出现时,把一个酒吧的顾客打进了医院。\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结冰。\什么?\

\许明没告诉你?我以为...\

我挂断了电话,双腿发软。雨声、雷声、远处汽车的喇叭声,所有的声音都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噪音。我突然想起昨晚断片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在酒吧卫生间里,我对着镜子补妆,镜子里我的倒影...露出了我从不会有的阴森笑容。

那不是我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