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晋为摄六宫事皇贵妃（2/2）

前朝后宫，人人自危，谨言慎行达到了。

废太子与皇长子接连以极不光彩的方式倒台，皇帝心中郁结的怒火与失望，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旨意，从乾清宫颁出，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了全新的、更加复杂的涟漪。

旨意是以明发上谕的形式，在常朝时由武英殿大学士伊龄阿宣读的。内容有二：

其一，“贵妃松佳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自协理宫闱以来，恪勤奉职，夙夜匪懈，佐理内政，多有裨益。前番阴私构陷之事，实乃无妄之灾，其心皎然，其行可悯。着晋封为摄六宫事皇贵妃，位同副后，代掌凤印，总理后宫一切事务。钦此。”

其二，“六贝勒胤祚，秉质粹良，孝友夙成。前奉旨查办陕省军务，不避艰险，厘奸剔弊，功在社稷。其生母皇贵妃佟佳氏，温恭懋着，堪为内廷典范。兹念其劳绩与母德，特升六阿哥为诚郡王。钦此。”

两道旨意，一道将楚言推上了后宫实际上的最高位，代掌凤印，形同副后；一道则给胤祚升爵，俨然是“半个嫡子”的尊荣地位，虽未明言，但其意义，在看重嫡庶尊卑的皇室与朝堂，不啻于一场地震。

朝堂之上，众臣工神色各异，惊愕、恍然、揣度、担忧、暗喜……种种情绪在低垂的眼帘下飞快流转。

一些嗅觉灵敏的臣子已然意识到，在废太子、圈直郡王之后，皇帝此举，绝不仅仅是补偿与恩宠那么简单。

这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平衡，甚至……可能是一种新的指向。

后宫之中，反应更为直接。

那些原本对楚言协理宫务只是表面恭顺的贵人、常在们，如今面对这位骤然晋升、大权在握的皇贵妃，敬畏之心陡增，前往永寿宫请安问候的规矩，立刻被严格遵守起来，无人敢有半分懈怠。

而曾经和楚言有过些许牵扯的低位宫眷，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这位新晋的皇贵妃执掌凤印后的第一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旨意传到永寿宫时，楚言正在给胤禟喂药。

闻听夏云激动难抑的禀报，她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稳稳地将最后一勺药汁喂进孩子口中，用手帕轻轻拭去他嘴角的药渍，这才缓缓起身。

“娘娘！皇贵妃！摄六宫事！”夏云和守月喜形于色，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是天大的荣宠！

楚言脸上却并无多少狂喜，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

皇贵妃，位同副后，代掌凤印……这的确是莫大的信任与荣耀，可将她置于六宫之主的显赫位置。

但“摄六宫事”这四个字，也意味着千斤重担、无尽琐碎，以及无数双或嫉恨或审视的眼睛。

而胤祚单独升为郡王，更是将他彻底推到了所有皇子目光的焦点，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更衣，去乾清宫谢恩。”楚言的声音平静无波。

她换上了皇贵妃规制的吉服，石青色缎地，绣五彩云金龙八团，雍容华贵，却也更显沉重。

乘舆前往乾清宫的路上，她能感受到沿途宫人愈发恭敬畏惧的目光，也仿佛能听到那些未曾谋面的宫墙后，窃窃私语的揣测与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