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暗访令下亳州行,药市迷雾待拨云(1/2)

杭州官医局的铜壶滴漏刚敲过三更,凌云的书房仍亮着灯。案头堆着三摞医案,最上方是昨日太医院呈报的“种痘药材损耗清单”——本该用三年陈的紫草,却因掺了两年生的次品,药效减半,导致三名孩童出疹延迟。

“药者,医之器也,器钝则医无功。”凌云指尖划过师父临终前赠的《本草衍义》残卷,墨迹在烛光下晕开。自推广人痘法以来,他愈发意识到:若药材根基不正,再神的医术也是空中楼阁。上月苏州官医局用假犀角制紫雪丹,致惊厥患儿增至五例;前日应天府送来“道地川贝”,剖开竟是浙贝混泥砂——药商逐利,已成心腹大患。

“大人,林砚求见。”小顺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凌云抬眼,见林砚身着粗布短褐,背着一个磨损的牛皮药箱,正是三年前随他南下时的打扮。“来得正好。”凌云推过一盏热茶,“明日启程,去亳州、禹州。”

林砚会意。亳州为“药都”,禹州称“药帮”,两地掌控全国七成药材流通。此次暗访,需扮作游走南北的“林掌柜”,以药商身份深入市井。“目标?”他低声问。

“摸清造假手法、链条、主谋。”凌云展开空白绢帛,提笔写下八字:“硫黄熏色,泥土增重。”又补一句:“尤其留意钱万贯的‘万贯药行’。”

钱万贯——江南药商行会会长,名下三十家药铺遍布两淮,传闻其库房囤积着足以压沉漕船的“陈年药材”。上月凌云派密探查探,发现其药栈深夜常有马车进出,所载麻袋渗出刺鼻酸味,疑似硫黄熏蒸后的残留。

“记住,隐其耳目,录其实情。”凌云取出一枚羊脂玉佩递给林砚,“若遇危险,持此物去江宁织造府找曹大人。”那是沈渊安插在江南的暗棋。

林砚将玉佩系在腰间,又从药箱夹层取出个小瓷瓶——内装“嗅盐”,遇险时可刺激歹人喷嚏脱身。他最后检查行装:粗布巾包头,旧算盘别在腰后,药箱内分三层,上层放真品药材作样本,中层藏炭笔速写本,下层备银簪、戥秤等验药工具。

“此去三月,万事小心。”凌云起身送至门口,夜风掀起他青衫下摆,“记住,你不是孤身一人。”

林砚拱手,转身没入黑暗。凌云望着他背影消失在巷口,提笔在《药政改革疏》上添了一句:“欲正医道,先正药源;欲正药源,必斩造假之根。”

亳州码头,林砚的乌篷船刚靠岸,便被一股混杂着药香与腐味的怪味呛得后退。码头上堆着小山般的药材麻袋,搬运工赤裸上身,脊背被汗水浸出盐渍,空气中飘着细密的硫磺粉尘,落在皮肤上微微刺痛。

“这位客官,可是来进药的?”一个满脸堆笑的牙人凑上来,袖口沾着暗黄色药渣,“小人是‘福兴药栈’的伙计,专做地道亳芍、怀菊生意。”

林砚拱手作揖,刻意压低嗓音:“在下林掌柜,从闽南来,想收些上等当归。”

牙人眼睛一亮:“哎呀,可算遇上识货的了!咱亳州当归,颗颗‘金盏银盘’,您瞧瞧这成色——”他掀开旁边麻袋,一股刺鼻酸味扑面而来。林砚凑近一看,当归片色泽金黄透亮,比他在官医局见的道地货鲜艳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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