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去医院(1/2)

车辆发出低沉的轰鸣,灵活地掉过头,驶出了藏身的树林。把头一脚油门,车子沿着崎岖的山路开始颠簸着下行,速度越来越快,朝着距离最近、医疗条件也相对较好的城镇医院,疾驰而去。

车窗外,邙山那庞大而黑暗的轮廓,在渐亮的晨曦中,逐渐被我们甩在了身后。这一夜的血腥、厮杀、恐惧与生死一线的挣扎,仿佛也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暂时被封存在了那片山林之中。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比如身体的伤痛,比如经历的这一切,恐怕会永远烙印在记忆里。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疯狂颠簸,每一次晃动,每一次轮胎碾过碎石,都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我胸腔和断指处来回穿刺,搅动着伤口。先前趴在老烟枪背上时,我还能勉强借着调整姿势来缓冲一下,可现在整个人平躺在后座,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随着车身左摇右摆,根本无处借力。剧烈的疼痛一阵猛过一阵,眼前景物开始旋转、发黑,冷汗一层接一层地冒出来,里外的衣服早就被浸得透湿,黏糊糊、冰凉凉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难受,折磨得我几乎要昏死过去。

应雪就坐在我旁边,看我疼得厉害,急忙让我把头枕在她腿上,她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抵住靠背,尽量帮我稳住,减少晃动。一只手紧紧攥着我没受伤的右手,另一只手不断用拧干的湿毛巾,一遍遍擦拭我额头和脖子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她的眼圈一直红红的,像只兔子,目光落在我那只被简单包扎、却依旧不断有鲜血渗出的左手上时,声音带着明显压抑的哭腔,颤抖着说:“天牛,坚持住……很快就到医院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听到没有……”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像被一团沾了灰的棉花死死堵住,很想安慰她两句,哪怕说句“我没事,别担心”也好,可最终只能发出几声嘶哑、模糊的“嗬嗬”抽气声。稍微想用力发声,胸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逼得我把话又咽了回去。

开车的把头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肌肉也绷得死死的。他脚下的油门几乎没松过,此刻又往下狠狠踩了几分。发动机发出沉闷而吃力的咆哮,车速再次提升,在这蜿蜒盘旋、险象环生的山路上,车子几乎像脱缰的野马,带着一种失控般的决绝向前飞驰。猴子坐在副驾驶,脸色发白,双手死死抓着车门上方的扶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难得地没有说一句废话,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我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放亮,刺眼的阳光透过沾满灰尘的车窗照进来。我们乘坐的车子,终于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了连绵的山区,驶上了相对平坦宽阔的柏油马路。视野豁然开朗,远处出现了低矮的民房、成片的农田,甚至能看到早起劳作的人影。

“快了!前面就是县医院!” 把头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放松。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那根一直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咯噔”一下,稍微松弛了一点。然而,就是这稍微一松劲,一直被强压下去的强烈眩晕和虚弱感,立刻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冲垮了我的意志。我再也支撑不住,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意识迅速被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最后映入我模糊眼帘的,是应雪那张布满清晰泪痕、写满担忧的俏脸,以及车窗外那些正在飞速倒退、连成一片的、模糊的绿色光影。

……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首先钻进鼻子里的,就是那股熟悉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味道几乎成了医院的标配。我费力地睁开沉重无比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洁白得有些晃眼的天花板,以及挂在床边铁架上的一个透明输液瓶。瓶里的药水澄清透明,正一滴、一滴,不紧不慢地顺着那根细长的塑料管,静静流进我扎着针头的手背血管里。

我试着轻轻动了动身体,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上下,从骨头缝到肌肉,无处不痛,像是被人彻底拆开,又勉强重新组装起来一样。尤其是胸口,仿佛被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压着,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隐痛。左手更是被厚厚的纱布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大白馒头,完全感觉不到大拇指的存在,只有一阵阵沉闷的、持续的钝痛,在不断提醒我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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