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浊气余波（1/2）

渝州的雪化了又落，距墟渊裂隙崩塌已过去三月。百姓们在废墟上重建永安当，却没人敢提起那个用命换光的红衣姑娘——唯有景遥知道，每到月圆之夜，城南的义庄总会响起若有若无的银镯轻响，像她在说“小遥，该查案了”。

戌时三刻，更夫的梆子声混着风雪传来。景遥刚把最后一块灵枢残片收进暗格，左手心的九墟灵枢印记忽然发烫——淡金的北斗光纹里，天权星位置泛起细不可察的红芒，那是墟渊浊气靠近的征兆。他抓起斗篷冲出门时，正撞见王婆抱着昏迷的孙子狂奔：“公子！狗蛋又犯病了，他手腕上的红印……跟您去年在废井见过的一样！”

雪地上蜿蜒着暗红的拖痕，狗蛋的袖口裂开，腕间咒印正发出微弱的紫光——不是普通浊气入体，是与灵枢印记产生共鸣的“墟渊契印”。景遥指尖贴上孩子眉心，识海顿时泛起涟漪：他看见破碎的当铺柜台、沾着浊气的玉扳指，还有个戴斗笠的身影将扳指塞进孩子手里——那斗笠边缘的穗子，与沈清璃残魂投影里“守望者”的配饰一模一样。

“又是城北旧当铺。”他低语，抱起孩子冲向义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木床上，狗蛋腕间的咒印竟在与他的灵枢印记共振，形成细小的光链——就像当年沈清璃用魂祭咒护住他时，命魂之力交缠的模样。药童刚端来安神汤，景遥忽然瞥见床头摆着半块绣帕，边角的缠枝莲针脚歪斜，是沈清璃去年教他刺绣时，他笨手笨脚缝坏的那一块。

深夜的旧当铺落满灰尘，暗格里的玉扳指还带着体温。景遥刚触到扳指，父亲的旧笔记忽然在怀中发烫——泛黄的纸页自动翻至末章，“墟渊契宿主需集九墟灵枢镇墟”的字迹被朱砂圈红，旁边是幅褪色的素描：光形轮廓与沈清璃灵体 完全相同的，只不过光形胸口嵌着颗水滴状的珠子，旁注潦草的小字：“水灵珠乃魂之锚，失珠则魂散，得珠则契成”。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景遥转身时，只见月光里飘着半片透明的衣角——是沈清璃常穿的红衣，却在触及他目光的刹那，化作荧光钻进扳指。他指尖凝出灵枢光刃劈开暗格底板，竟发现底下刻着与银镯相同的缠枝莲纹，而纹路中央，嵌着半枚碎玉——正是他襁褓中攥着的那块，边角还留着沈清璃当年为他打磨时的缺口。

“原来你早就知道。”景遥对着空气低语，指尖抚过碎玉上的光痕，“父亲的笔记、旧当铺的残片、还有每月十五的暴走案……都是守望者在引我集齐灵枢。”灵枢印记突然剧烈震动，他看见狗蛋的契印在识海中与碎玉共鸣，竟勾勒出苍梧雪山的轮廓——那是沈清璃临终前指向的方向，也是笔记里“墟渊之眼”的所在。

更夫的梆子声敲到五更，景遥抱着碎玉回到义庄。狗蛋的契印已消退，腕间只留淡淡的红痕，像朵即将凋零的花。他坐在床头，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沈清璃曾说“光不会消失，只是换了个地方亮着”——此刻碎玉与灵枢印记共鸣的光，正从他掌心漫到床头的绣帕上，将歪斜的缠枝莲染成淡金，像她在隔着魂体，重新缝完那半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