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吴用智赚玉麒麟(6)(1/2)

暮色四合,残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卢府书房的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案头的烛火已被丫鬟点亮,跳跃的火苗将卢俊义的身影拉得颀长,他手中紧攥着那枚桃木符,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眉宇间满是焦灼与犹疑。

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铜铃轻响——那是燕青腰间的玉佩碰撞之声,是他独有的标识。卢俊义闻声抬眼,只见燕青一身劲装,风尘仆仆地踏入书房,脸上还带着几分赶路的疲惫,却难掩那双眸子的清亮锐利。

“员外。”燕青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案上的黄纸卦符,又落在卢俊义紧攥的桃木符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小的刚从城外马场回来,听闻府中来了位京师的道长?”

卢俊义“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心不在焉。他将桃木符揣入怀中,指腹在符面的纹路上来回摩挲,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燕青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大半。他缓步走到案前,拿起那张画着卦符的黄纸,只扫了一眼,便冷笑一声:“这符箓的纹路杂乱无章,绝非正统道家手笔,倒像是江湖术士糊弄人的把戏。员外,您莫不是信了这道士的胡言?”

卢俊义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可不是什么江湖术士,乃是京师神霄宫的道长,持有礼部的度牒公凭,城中官绅都对他赞不绝口。他说我近日有血光之灾,祸起‘通敌’二字,若不避祸东南,恐有抄家灭门之祸。”

“东南?”燕青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莫不是那道士让您去水泊梁山?”

卢俊义被他一语道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道长说,梁山聚义的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能庇佑我躲过此劫。”

燕青闻言,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猛地跪倒在地,声音急切而恳切:“员外!万万不可!这道士分明是在诓骗您啊!”

他膝行两步,仰头望着卢俊义,那双素来温和的眸子此刻满是焦灼:“您想想,那神霄宫乃是皇家道观,道长若真奉旨在大名府禳灾镇边,为何不去面见宗泽大人,反而先屈尊来我卢府,只为给您卜一卦?再者,他既说祸起‘通敌’,为何偏偏指点您去那被官府视为匪寇的梁山?这不是明摆着将您往火坑里推吗?”

卢俊义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被燕青勾起,却依旧嘴硬:“道长说,我与梁中书素有嫌隙,如今曹大帅昏迷,朝局动荡,他定会借机栽赃陷害。府外那些徘徊的可疑人影,不正是梁中书派来的暗探?”

“梁中书忌惮您是真,但他绝不敢轻易动您。”燕青急切地解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您世代忠良,在大名府声望卓着,麾下数千庄客皆是精锐,他若贸然栽赃,定会激起民愤,得不偿失。那些府外的人影,说不定正是这道士故意派来的,为的就是让您信了他的鬼话!”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提及了那最关键的一点:“员外,您可还记得,您与大夏皇帝范正鸿乃是同门师兄弟?当年你们一同拜师学艺,情同手足,这是大名府人尽皆知的事。如今大夏与我朝对峙,战火连绵,朝廷本就对您多有猜忌,只是碍于您的声望与实力,才未曾表露。”

“这正是道长说的‘祸根’!”卢俊义猛地一拍桌案,语气激动,“他说,只要有人拿这层关系做文章,伪造通敌书信,我便百口莫辩!”

“所以您更该示弱,而非轻动啊!”燕青的声音带着几分痛心疾首,他重重地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员外,眼下局势微妙,朝廷虽有猜忌,却无实证。您只需闭门谢客,遣散部分庄客,向宗泽大人上表忠心,表明自己与大夏毫无瓜葛,再将府中财物拿出一部分捐作军饷,以示赤诚——如此示弱避嫌,朝廷纵使有心猜忌,也找不到发难的理由。”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恳切:“可您若真听了那道士的话,弃了家业逃往梁山,那便坐实了‘通敌叛逃’的罪名!届时,梁中书无需伪造证据,只需一纸奏疏,便能定您的死罪,卢氏一族,也将万劫不复啊!”

卢俊义沉默了。燕青的话句句在理,如同一盆冷水,浇得他心头的燥热褪去几分。他想起自己与范正鸿的过往,想起那些年一同练武、一同饮酒的时光。后来范正鸿起兵反宋,建立大夏,他曾数次写信规劝,却都石沉大海。此事虽无人知晓,但若真被有心人翻出,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骨子里的刚愎自用,却让他不愿轻易承认自己的判断有误。他望着燕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懂什么?那道长道法高深,断卦如神,岂会是你口中的江湖骗子?他说燕青心思缜密,恐会坏了他的布局,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燕青闻言,只觉心头一凉。他怔怔地望着卢俊义,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他跟随卢俊义多年,深知这位员外的性子——自负、刚愎,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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