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天师密谈（2/2）

“顺势而为，便是大智慧。强逆而行，终是下乘。”张玄陵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今日贫道夤夜前来，并非问罪或探究你的隐秘，而是有一事，关乎此界未来气运，欲郑重托付于小友。”

陈骏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抬头迎上天师的目光，肃然道：“天师但有吩咐，只要晚辈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张玄陵凝视着陈骏，目光锐利如电，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抵灵魂最深处：“根据龙虎山世代口耳相传的绝密讯息，以及那卷《万法同寂录》残简中所隐含的线索，当年那场导致天地近乎崩毁的内战之后，部分心灰意冷、不愿再履中土伤心地的幸存者，携带着部分珍贵的传承与可能关乎弥补之法的秘密，远遁海外，据古老星图与只言片语的记载，他们最终的去向，极可能是东海极深之处、那片被称为万物归终之地的——‘归墟之眼’附近。”

他语气沉重，带着深深的忧虑：“然而，东海之外，广袤无垠，远超中土疆域，其间凶险莫测，不仅有狂暴的天象、诡异的海域、强大的深海异兽，更可能存在上古遗留的恐怖禁制与未知的域外存在阻隔。便是以贫道如今的修为，亦受限于此界残缺法则与诸多因果束缚，难以亲身前往那片禁忌之海深入查探。而你……”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奇异而复杂的光彩，“身为‘异数’，命格超脱于此界常规命理束缚，魂光本质与此界生灵迥异，或许正是穿越那些针对此界生灵的强大禁制、抵达彼岸、探寻那被尘封真相的最合适、也可能是唯一的人选。加之你所悟的‘弈’之意境，善于洞察、引导乃至创造‘势’，在海外那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或能于绝境险地之中，觅得那一线不可思议的生机。”

陈骏心中豁然开朗，如同云开见日！原来天师早已将一切看在眼中，甚至对自己的能力、处境与可能的使命，有着比他自己更清晰、更深刻的洞察与判断！海外之行，竟与天师所托不谋而合，且被赋予了更宏大、更沉重的意义！

“天师是希望……晚辈前往海外，探寻‘归墟之眼’，寻找上古内战的幸存者踪迹，以及可能存在的……弥补天道残缺的一线契机？”陈骏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不错。”张玄陵缓缓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期许与凝重，“此事干系重大，关乎此界万灵气运，然亦可谓九死一生，前途吉凶未卜。贫道不会，亦不能强求于你。你若不愿涉此奇险，可依旧留在龙虎山清修，本座以天师之名担保，必护你周全，直至你自行离去。但若你愿往……” 他话音未落，袖袍看似随意地一拂，一道柔和却蕴含磅礴灵机的光芒闪过，静室中央那张简陋的木桌上，已然无声无息地多了两件物事。

一件是一枚约莫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质地温润如脂、色泽深紫近黑的令牌。令牌正面浮雕龙虎交泰图案，龙鳞虎纹纤毫毕现，充满灵动威严之气；背面则刻有无数细密玄奥的云纹雷篆，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却不断散发出深邃空间波动银光的奇异晶石。“此乃‘龙虎同心令’，乃历代天师以自身精血与神魂温养之法宝仿品，虽为仿制，亦蕴含莫大威能。持此令者，在遭遇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可不惜消耗自身大量精血与本源真气激发，瞬间形成一道足以抵挡元婴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护体金光，或可在刹那间撕裂稳固空间，远遁至千里之外。然，此令能量核心仅能支撑一次全力激发，且对使用者自身元气损耗极大，非到山穷水尽、万不得已之境，绝不可轻用。”

另一件，则是一艘仅有三寸长短、做工却精巧绝伦、通体由一种名为“万年空青木”的罕见灵木雕刻而成的小舟模型。舟身线条流畅自然，隐隐符合天道至理，船体之上密布着无数细如蚊足、却暗合周天星斗运行的符文，灵光内敛，触手微凉，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异香。“此乃‘太虚遁天舟’的微型仿品，虽无其正品破界飞升之无上伟力，但于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可随心意化为一只三丈长短的青色扁舟。此舟不惧寻常风浪，能辟水而行，速度极快，更兼具隐匿气息之奇效，能极大节省长途跋涉的法力消耗，是海外赶路、避险的绝佳助力。只需滴入一滴精血，便可完成认主，如臂使指。”

这两件宝物，灵气盎然，道韵流转，一看便知是龙虎山珍藏的顶级宝物，尤其是那枚“龙虎同心令”，堪称是给了陈骏一道关键时刻的保命符！

“此二物，赠予小友，聊表贫道与龙虎山的一点心意，亦算是对小友此次艰险征程的微薄支持。”张玄陵语气诚恳，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海外之地，凶险远超你想象，前途茫茫，吉凶难测。小友务必慎之又慎，步步为营。若在探寻过程中有所发现，可通过激发‘龙虎同心令’内核中蕴含的特殊秘法，向龙虎山方向传递一次极其简短的讯息。若……若事不可为，险境远超承受之力，切记，保全自身性命为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陈骏看着桌上那两件散发着诱人灵光、代表着天师府深厚底蕴与殷切期望的宝物，又看向目光深邃如星空、带着期许、凝重、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之色的张玄陵天师，心中百感交集，如潮水般翻涌。原来，自己看似自主的选择，其道路早已被这些站在世间巅峰、洞察天机的人物所预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引导着。海外之行，已不再仅仅是个人探寻身世之谜的旅程，而是背负上了为这方残缺天地寻找一线生机、探寻万古真相的重大使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没有再做任何犹豫，上前一步，双手极其郑重地捧起那枚沉甸甸的令牌与那艘微缩的小舟，仿佛捧起了千钧重担，然后对着张玄陵天师，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坚定而清晰：“晚辈陈骏，蒙天师信重，授此关乎天地气运之重托，赠以护道保命之重宝！此去海外，必当谨记天师教诲，竭尽所能，探寻‘归墟之眼’，寻找上古秘辛，不负天师与龙虎山之所托！纵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晚辈亦一往无前，纵粉身碎骨，绝无怨悔！”

张玄陵见状，缓缓起身，上前一步，亲手将陈骏扶起，凝视着他那双此刻充满了决然与坚定的眼睛，良久，才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苍茫：“大道苍茫，前路多艰。小友，珍重。望你……能在那片未知的海洋中，寻得历史的真相，亦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之所在。”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形微微一晃，便如梦幻泡影般，无声无息地消散在静室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唯有桌上那两件宝物散发出的淡淡灵光，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证明着刚才那场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密谈，真实地发生过。

陈骏独立于静室中央，手握温润的令牌与微凉的小舟，良久不动。天师一席话，如暮鼓晨钟，彻底廓清了他前方的迷雾，也让他肩头的担子沉重了何止千钧。然而，他的目光却在最初的震撼与沉重之后，变得愈发清澈、坚定、锐利。海外，归墟之眼，上古道争幸存者，天道弥补之机……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那片浩瀚无垠、充满未知的东方海洋。

他转身，推开窗户，望向东方那依旧被深沉夜色笼罩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