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损地图的拼接术（1/2）

档案谷的晨雾带着雨后的湿润，在修复室的青石板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水膜。林野将第十五片地图残角放在亚麻布上时，指腹的薄茧在羊皮纸粗糙的纤维上蹭出细碎的声响——这张从《舆地纪胜》残卷中剥离的古地图，边缘已被辐射侵蚀得如同枯叶，最破损的角落甚至能透过纤维看到对面的青铜镇纸，镇纸表面的三叶纹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修复台的铜盘里盛着特制的粘合剂，是用红锈林蜘蛛丝熬制的，冷却后呈现出琥珀色的半透明状。林野用骨针蘸取粘合剂时，针尖挑起的银丝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与地图残角边缘那些银白色的纤维产生了奇妙的共振——这些纤维不是羊皮纸本身的成分，在显微镜下呈现出螺旋状的结晶，辐射仪的指针在0.33sv\/h处轻轻跳动，像在呼应某种古老的频率。

“这地图的纸浆里混了桑皮纤维。”阿正蹲在修复台旁，手里捧着个陶碗，里面盛着筛选出的地图碎片，少年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色的辐射尘，“昨天用脱胶剂泡了整夜，边缘的纤维还是硬得像铁丝，是不是该加点酶剂？”

林野没有抬头，他的注意力全在地图中央那片残缺的星图上。北斗七星的斗柄只剩下最后一颗星的残痕，旁边用朱砂标注的“天枢”二字已模糊不清，但残留的笔触却与《开元占经》上的笔迹惊人地相似。“不能用酶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骨针小心翼翼地将两片残角对齐，“这是‘夹江纸’，里面掺了旧文明的金属粉末，酶会破坏纤维里的辐射结晶。”

修复室的窗棂投下狭长的光斑，恰好落在地图的破损处。林野突然发现，当阳光以30度角照射时，残角边缘的银白色纤维会显现出极细的刻度，像被虫蛀过的痕迹，却又呈现出规则的间距。他迅速调整角度，那些刻度在光线下连成细线，在亚麻布上拼出个缩小的螺旋——与他腕间胎记在辐射仪下的投影完全吻合。

“阿正，把紫外线灯拿来。”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骨针悬在地图上方不敢落下。这种“光致显影”的纤维是旧文明的密写工艺，父亲的笔记里记载过，需要在0.32sv\/h的辐射场中，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才能激发完整图案。他想起昨夜在石磨村带回的粉末，那些六边形结晶在紫外线下也会发出类似的荧光。

紫外线灯的嗡鸣打破了修复室的寂静。淡紫色的光线笼罩地图的瞬间，那些银白色纤维突然亮起，在破损处织成细密的网，网眼间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星点。林野屏住呼吸，用青铜卡尺测量星点间距，数据竟与《周髀算经》中记载的“七衡六间”完全一致——这不是普通的舆地图，而是结合了星图与地标的复合地图。

地图左上角的残片突然引起他的注意。在紫外线下，这片看似空白的羊皮纸上，显现出半个螺旋状的符号，边缘的纤维密度明显高于其他区域，用指尖抚摸时，能感觉到细微的凸起，像被烙铁烫过的痕迹。“这是……”林野的指尖突然传来刺痛，腕间的胎记开始发烫，与符号的辐射频率产生共鸣，“净化者的标记。”

阿正突然打翻了陶碗，碎片散落一地。少年指着最大的一块残片，声音带着颤抖：“林哥你看！这上面的河流通往红锈林深处，终点画着个尖塔！”

林野迅速将那块残片移到紫外线下。一条淡蓝色的光带从档案谷的位置延伸出去，穿过红锈林的标记，终点确实是个尖塔形状的符号，塔尖处标注着个极小的数字：“，其中“卷七·辐射源考”记载的七处异常点，与地图上的七个小点完全对应。第六处的描述让他心头一震：“其地有石，色青，隐有纹，触之如灼，辐射值0.68sv\/h，纤维遇之则蜷，状如螺。”这分明就是在描述他腕间的胎记。

紫外线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林野抬头看见灯罩上落着只铁羽雀，翅膀上沾着的银白色纤维正在发光，与地图上的光带同色。雀鸟受惊飞走时，翅膀的阴影在地图上投下短暂的轮廓，恰好遮住了尖塔的位置，露出底下隐藏的一行小字：“血启之，脉承之，星引之”。

“血启之……”林野下意识地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尖塔符号上。鲜血渗入纤维的瞬间，地图发出刺眼的蓝光，那些银白色纤维突然直立起来，在空气中织成三维的星图，尖塔的位置与北斗七星的延长线完美交汇。他的手腕传来剧烈的灼痛，胎记的纹路与星图中的螺旋星产生共振，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碎片：父亲临终的眼神、长老的枣木杖、净化者的面具、石磨村的螺旋印记……

“林哥！净化者来了！”阿正的呼喊伴随着防御栅栏的警报声。林野猛地回神，三维星图在他眼前消散，地图上的光带已完全显现，终点的尖塔处多出个红色的标记，像正在跳动的心脏。他抓起地图塞进防水的铅袋，腕间的灼痛提醒着他，刚才的不是幻觉——那行小字揭示的，正是打开尖塔的方法。

修复室的门被撞开，老周冲了进来，手里的青铜短刀还在滴血：“他们用纤维搭了桥，突破了东区栅栏！阿正已经带妇孺去地库了！”老人的肩膀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银白色的纤维正从伤口中钻出，在他皮肤上织成螺旋状的网，“这些纤维……在往地图的方向爬！”

林野迅速将紫外线灯对准老周的伤口。淡紫色的光线下，那些纤维发出痛苦的嘶鸣，开始蜷曲、脱落。“用这个。”他将混合了自己血液的粘合剂递给老周，“涂在伤口上，能暂时抑制它们。”

冲出修复室时，档案谷已陷入混乱。净化者的纤维人形在栅栏内穿梭，银白色的身体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每个关节处都有螺旋状的核心，与地图尖塔的标记完全一致。林野看见个戴金属面具的人影站在典籍库的废墟上，正用某种装置引导着纤维的流动，那些纤维在他脚下汇聚成河，朝着地库的方向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