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亲的信(2/2)

但那种隐秘交易的气氛和人物的派头,让他们瞬间明白了这些底片的价值。

韩笑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这帮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勾搭得这么深!”

冷秋月指着那张有军人和“荣叔”的底片,声音带着寒意:

“如果这些照片公布出去……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最后,林一的目光落在了那封火漆封印的信上。

这是父亲直接留给他的话。他拿起信封,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暗红色的火漆印记,感受着其下封印的重量。

他用匕首小心地沿着信封边缘剔开火漆,尽量不损坏信封和印记本身,然后,抽出了里面的信笺。

信纸是上好的宣纸,上面是父亲用毛笔写下的竖排字迹,墨迹沉稳,一如他生前的为人。

然而,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却让林一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吾儿林一知悉:”

“当你见此信时,为父恐已遭不测。非为父不谨,实乃所涉之事,干系过大,已触逆鳞。

近年来,为父借学术交流与研究之便,暗中查证一庞大地下网络,

其以‘青瓷’为号,行资敌叛国、荼毒生灵之实。

上至庙堂,下及江湖,盘根错节,其势已成。”

“吾所获关键证据,指向一名为‘东风’之绝密计划。

此计划并非寻常军事行动,乃裹挟经济、舆论、情报之力,欲行釜底抽薪之策,动摇国本。

其间牵连之广,骇人听闻,乃至……(此处墨迹略有晕染,似写信人当时心情激荡)有方面大员涉足其中。”

“锡盒中之笔记,乃为父调查之心血,所用密写之法,汝当知晓如何开启。

底片所摄,虽为片鳞半爪,然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此二物,或可作叩门之砖,然欲揭其全貌,非有雷霆万钧之力不可为也。”

“吾儿切记,此事凶险异常,远超凡俗争斗。

敌手非仅江湖匪类,其伪装之深,权势之炽,超乎想象。

为父将此物存此,非望汝蹈必死之地,实乃情势迫人,薪火不可绝。

若事有可为,当借力打力,寻隙而进;若事不可为,则当机立断,保全自身,

携此物远遁,待时而动。真相虽重,然吾儿性命更重。”

“书房《本草纲目》癸册夹层内,有一密钥,或可助汝解读后续线索。

然此密钥本身,亦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慎之!慎之!”

“世道昏晦,豺狼当道。吾儿当以智勇自持,明辨忠奸。

父此生无愧于心,唯念及汝,心中怅然。勿以父为念,前行,珍重!”

“父 翰之 绝笔”

“民国二十六年 秋”

(民国二十六年,即1937年)

信到此戛然而止。没有过多的抒情,只有冷静的叙述、沉重的嘱托和深沉的父爱。

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量巨大,不仅证实了青瓷会和“东风计划”的存在,

更指出了其背后有“方面大员”级别的保护伞!

父亲甚至预见到了自己的危险,并留下了后续的线索——书房《本草纲目》癸册夹层内的密钥!

然而,家已毁,书房已成废墟,那本《本草纲目》和其中的密钥,是否还存在?是否已被青瓷会发现取走?

林一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他仿佛能看到父亲在灯下写下这些字句时,

那紧锁的眉头、坚定的眼神,以及深藏的不舍与决绝。

这不仅仅是一封遗书,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使命交接。

“怎么样?林教授说了什么?”韩笑急切地问道。

冷秋月也紧张地看着林一。

林一缓缓将信纸递给冷秋月,示意她看,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

他看向茶几上的三样物品——需要显影的笔记、

致命的底片、以及父亲用生命换来的绝笔信。

“父亲确认了‘青瓷会’和‘东风计划’。”林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说,敌人就在我们中间,位置很高。这些底片和笔记是证据,但还不够。

他还在家里留了更重要的东西,一个密钥,但家里……”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韩笑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妈的!果然是这样!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

冷秋月看完信,眼眶微红,将信小心折好,递还给林一:

“林教授……用心良苦。我们现在有了方向,也有了证据,但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

“密钥……”林一喃喃道,目光锐利起来,

“家虽然毁了,但父亲做事极其谨慎,他说的‘夹层’,未必是普通的书页夹层。

那本《本草纲目》癸册,我记得是线装古籍,很厚。

夹层可能指的是书脊的糊裱层,或者……是藏在书架特定位置下的暗格。废墟里,未必就被彻底翻找过!”

一丝希望的火花重新燃起。但返回已成废墟的家中搜寻,无异于再次闯入龙潭虎穴。

父亲的信,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座灯塔,指明了方向,

却也照出了前方更加汹涌的暗礁和狂风恶浪。

他们拿到的不只是证据,更是一份用血写就的战书,

和一条通往更深处黑暗的、布满荆棘的征途。

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是冒险回家寻找密钥,

还是先设法显影笔记,抑或是利用手中的底片,冒险出击?

抉择的时刻,到了。而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注定与死亡相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