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盐税养兵(2/2)
训练至第七日,问题显现。流民出身者畏兵器,持棍如扛犁;山猫部众惯于散斗,哨令一响,仍有人抢步突前。李骁当众罚跪三人,又令全队加训夜行。入夜,校场熄灯,仅留四盏油灯。哨声忽起,各伍依令移动。一伍误判方向,撞入邻伍阵地。李骁喝停,令两伍各跑十五圈,伍长自罚十鞭。
深夜收操,众人疲惫归帐。老卒陈七坐于槐树根,揉着膝盖。旁有新兵问:“这列队,真能打胜仗?”陈七低声道:“我二十年前在边军,蛮骑冲阵,步卒结盾为墙,长矛后排,叫‘拒马步’。你今日练的转向、齐刺,像极了那时的操法。”新兵不解:“可我们没盾没矛。”陈七冷笑:“有阵法,就有活路。散兵打顺风,列阵才能逆命。”
第八日,李震亲至校场。百人列队迎于道侧,队形虽未至严整,但已能应哨而动。他点头,命王二发放口粮——每人日增半升米,月发铜钱三十文,伤病由苏婉医坊优先救治。又宣布:凡服役满三月,家中授田加一亩;战时负伤,终身免租;阵亡者,家中授田五亩,子女入族学。
李骁当众立下军规三条:一、临阵脱逃者,斩;二、劫掠百姓者,斩;三、私斗伤人者,杖六十,逐出队伍。又命各伍互监,一人犯令,全伍连坐。当日午时,一名流民兵私离营地,欲回住处探妻。被岗哨截回。李骁问明原由,其妻确有产期将至。他未加罚,只令其夜值双岗,并言:“军令如山,情可容,规不可废。”
当夜,李骁召伍长议事。他铺开北岭地形图,标出三处隘口。“疤脸虽走,但北岭道未断。我已派两人化作樵夫,每日换岗。若见大队人马,立刻回报。”他停顿,“你们要记住,这支兵不是护院,不是民团。是守地、守人、守活路的刀。练不熟,死的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身后那些刚拿到地契的人。”
次日晨训,队列行进至五十步,转向整齐。李骁下令“模拟接敌”——十伍分两列,前伍蹲,后伍立,听哨声交替前推。木棍如林,破风声连成一片。训练至午,忽有山猫部兵飞奔入营,气喘报:“北岭东口,新脚印,三行,深,带泥,朝内。”
李骁收令,喝停全队。他取下墙上那二十把铁刀,下令:“伍长领刀,其余持棍。全队整备,按‘两列轮推’阵型,向北岭东口进发。岗哨留两人,余者随行。行军不喧哗,距岭口三百步设伏。”
队伍迅速整队。流民兵手微抖,山猫部众眼神发亮。李骁走在最前,腰间佩刀未出鞘。行至岭口外,他挥手止步,命两伍散入坡侧林地,另两伍伏于道旁沟坎。他自己带六名伍长,潜至岭脊。
岭道上,泥印清晰,间距一致,确有负重。前方林中,有断枝未愈的痕迹。李骁伏地细察,忽见一物半埋土中——一块碎布,边缘烧焦,与张家库房焦木同色。他拾起,展开,布上残存半字,墨迹已淡,形似“交”字下半。
他攥紧布片,低声下令:“原地潜伏,等换岗樵夫回讯。若今夜无动静,明日增派一伍常驻岭口。”他起身,正欲退下,忽听林中一声轻响——不是风,不是兽,是铁器刮过石面的声音。李骁抬手,全队屏息。他缓缓抽出腰刀,刀刃滑出三寸,寒光映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