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养（2/2）

温岚摇摇头，伸手轻轻抚平孩子紧皱的眉头。在那张稚嫩的脸上，她第一次看到了一个不属于孩子的表情——一种深植骨髓的、无声的忍耐。

我们暂时叫她吧，温岚说，第一个被我们发现的孩子。

窗外，夜色渐深。医疗所的灯光在初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些伤痕在昏暗中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医疗所的灯光在凌晨时分显得格外苍白。夏知韵支着额头坐在病床边，手边是已经凉透的第三杯咖啡。

连续二十四小时的搜救工作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每当她想闭眼时，病床上那个瘦小的身影就会把她的意识重新拽回来。

首长，您该休息了。值班护士小声劝道。

夏知韵只是摆摆手，把椅子又往病床挪近了些。监测仪的波纹在言初脸上投下蓝色的光晕，那张小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唯有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百叶窗时，夏知韵终于撑不住趴在床边浅眠。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合眼的瞬间，病床上的孩子睁开了眼睛。

初静静地转动眼珠，目光扫过天花板上的荧光灯，掠过挂着的输液瓶，最后落在身旁熟睡的女人身上。

她没有惊慌，没有好奇，只是用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观察着一切，连呼吸都轻得几乎消失。

阳光慢慢爬上她的被角，在她枯瘦的手指上镀了层金边，但她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下。

唔...夏知韵突然惊醒，脖颈因为别扭的睡姿传来刺痛。她下意识看向病床，正对上初漆黑如墨的眼睛。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夏知韵屏住呼吸，醒来后既没有哭闹也没有害怕，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安静地接受着她的审视。那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颤。

你...醒了？夏知韵轻声问，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

初没有回答，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温岚拿着病历本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时脚步顿了顿。她什么时候醒的？

不确定。夏知韵抱起双臂，目光始终没离开言初，我醒来时她就这么看着我了。

温岚走近病床，动作熟练地检查各项指标。当听诊器碰到言初的胸口时，孩子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偏头，看了眼冰凉的金属器械，又恢复成原来的姿势。

体温38.2c，比昨晚降了些。温岚收起听诊器，皱眉观察初的反应，痛觉测试还是没有明显反应。

夏知韵站在一旁，看着温岚继续检查。初乖顺地配合着每一个动作，但那种配合不是出于理解，而更像是一种机械性的顺从。

当温岚抬起她的手臂检查针孔时，夏知韵注意到那些伤痕在晨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那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针眼，像是某种残酷的刻度表。

她会说话吗？夏知韵突然问。

温岚轻轻摇头，手指抚过初后颈那块异常的皮肤：生理机能基本正常，但语言能力和情感反应还需要进一步评估。

言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缓慢移动，最后定格在窗外。那里，一只麻雀正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向室内。阳光照进她漆黑的瞳孔，却没有映出半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