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沉渊回响(1/2)
“沉渊之底”。
这个坐标如同烙印,灼烧着陈默的意识。母亲留言中的急迫与决绝,与静滞实验室中那三名“继承者”临死前透露的只言片语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更加阴森危险的图景。那里是“他们”不敢触碰之地,藏着最后的“真实”。这“真实”,是否与“基石”的悲伤、与“最终协议”的真相、甚至与他自身存在的意义息息相关?
他没有返回信息沉淀池,也没有试图联系可能仍在运作的h-7工坊。母亲留下的坐标指向流放地公认的禁区中的禁区——那并非某个具体的地下设施,而是指代一片广袤的、因早期“观澜计划”事故而彻底塌陷、能量结构完全畸变、甚至连“回声”都显得稀薄而怪异的巨大地裂区域。传说那里是流放地的“伤口”,直通地幔,充斥着各种无法理解的物理异常和能量乱流,是一切探测信号的终点,生命的禁区。
陈默沿着流放地边缘的废墟地带跋涉,越靠近沉渊区域,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荒诞。扭曲的金属构架以违反重力的角度刺向昏黄的天空,地面覆盖着五彩斑斓、却散发着剧毒气息的矿物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臭氧味,偶尔能看到一些形态极其怪异、仿佛由多种生物强行拼接而成的变异体骸骨,它们似乎连靠近这片区域都无法存活。
“基石”的共鸣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且扭曲,仿佛信号被严重干扰。而那些无处不在的“回声”低语,在这里也变了调,不再是充满恶意的诱惑或诅咒,反而变成了一种……充满恐惧、迷茫和某种巨大痛苦的呓语,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过去,或者……极其深邃的地底。
他站在沉渊的边缘。那并非陡峭的悬崖,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缓缓向下倾斜的、布满了巨大裂缝和扭曲岩层的斜坡,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那一片翻滚着诡异紫黑色雾气的深渊之中。斜坡上,随处可见熔融后又凝固的岩石形成的怪诞雕塑,以及一些半埋在岩层中、早已失去光泽的庞大机械残骸,它们属于“观澜计划”早期,风格与陈默之前见过的所有设施都截然不同,更加粗犷,也更加……古老。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此地异常稀薄且充满杂质的空气,以及那无处不在的、扰乱感知的能量乱流。优化后的身体自发调整着能量循环,以应对这种极端环境。他没有犹豫,沿着那危机四伏的斜坡,开始向下跋涉。
每一步都需要极其小心。地面可能突然塌陷,裂缝中可能喷出高温蒸汽或致命的能量辐射,那些五彩的苔藓可能释放出神经毒素,甚至某些区域的时空都似乎不太稳定,光线会产生诡异的弯折。
他行进得很慢,依靠着强化后的感知和对能量流动的敏锐直觉,在绝境中寻找着可行的路径。越往深处,周围的温度反而开始异常升高,空气中开始出现细小的、闪烁着幽光的能量尘埃,它们如同有生命的孢子,试图附着在陈默的能量场上,汲取他的力量,但都被他体表那层经过优化的能量屏障弹开或净化。
下行数小时后,他抵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由某种巨大金属平台残骸构成的落脚点。平台边缘,是一个更加深邃、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垂直洞口,浓郁的、仿佛液态般的紫黑色雾气从中翻滚涌出,那令人不安的呓语和混乱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洞口的深处传来。
坐标指向的,就是这里。
陈默站在洞口边缘,向下望去,目光无法穿透那浓稠的雾气。但他能感觉到,洞口的深处,存在着某种极其庞大、极其古老、也极其……悲伤的东西。那感觉,与他在“基石”核心处感受到的类似,却又更加原始,更加……痛苦。
(最后的“真实”……就在下面?)
他握紧了拳头,正准备寻找下去的方法,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突然穿透了洞口的雾气和周围的能量乱流,传入他的耳中。
不,不是声音。那是一段直接作用于他意识层面的、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或者说,是一段不断重复的、来自过去的……记录?
“……求救……这里是‘普罗米修斯’号深潜舰……我们已抵达预定深度……发现异常能量源……无法识别……”
“……能量源具有高度活性……它在……回应我们?不……它在……模仿我们……”
“……结构正在崩解……现实参数紊乱……它……它进来了!”
“……林博士……你的理论……可能是对的……但太晚了……”
“……为了……人类……启动……最后……屏障……”
信号到此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种无尽的恐惧与绝望的余韵,在陈默的意识中回荡。
“普罗米修斯号”……林博士……最后的屏障……
陈默的心脏猛地收缩。这似乎是“观澜计划”早期,一次深入此地的探索任务留下的最后遗言!他们发现了什么?那个“异常能量源”……难道就是后来被称为“基石”的东西?或者说,是“基石”更原始、更未被“驯服”的形态?
母亲的理论……她早就知道这里的存在?
他凝视着那翻滚的雾气,仿佛能感受到无数年前,那艘深潜舰在此地遭遇的恐怖与绝望。这片深渊,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深渊,更是时间与悲剧的深渊。
他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跳入了那垂直的洞口,身影迅速被紫黑色的浓雾吞噬。
下坠的过程并非自由落体,周围的能量乱流产生着忽大忽小的阻力与拉力,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撕扯着他。浓雾中,那些诡异的呓语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开始夹杂着一些模糊的、仿佛来自“普罗米修斯号”船员的惊恐呼喊和扭曲的金属撕裂声。
他运转能量,调整着下坠的姿态,如同磐石般紧守着意识锚定,抵御着这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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