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余烬与新芽(1/2)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子,在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中缓慢下落。没有梦,没有光,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安宁的虚无。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丝微弱的光感和声音,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鱼线,开始将他从这片死寂中缓缓拖拽上来。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一种规律的、单调的“嘀……嘀……”声,像是某种医疗监控设备。然后是嗅觉,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他自己血液干涸后的气息。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单调的白色。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那是天花板。他转动干涩的眼珠,打量四周。

一个狭小但干净的单人病房。墙壁是冰冷的白色,除了必要的医疗设备和一张椅子,再无他物。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只有边缘透出些许外界的光线,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尝试移动手指,回应他的是全身如同散架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左肩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依旧传来沉闷的钝痛。他甚至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但眼神和动作都透着一股干练气息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到陈默睁着眼睛,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走过来,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他床头的监控仪器和输液管。

“你醒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和“白鸽”有些相似,但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程式化的温和。“感觉怎么样?”

陈默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摩擦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护士拿起一杯水,用吸管小心地喂了他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如同砂纸般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但也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

“你伤得很重,多处骨折,内出血,感染……能活下来是个奇迹。”护士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用平板的语调陈述,“‘苦行僧’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你的神经和肌肉系统受损严重,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而且……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

陈默闭上了眼睛,表示他知道了。永久性后遗症?比起阿鬼的失踪,比起那场几乎毁灭一切的爆炸,这已经微不足道。

“这里……是哪里?”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

“‘守夜人’的安全医疗点。”护士回答,“你很安全。外面……情况很复杂,你需要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

她没有再多说,记录完数据便离开了病房,重新将门关好。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陈默一个人,和那单调的“嘀嘀”声。

安全?他扯了扯嘴角,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早已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最后的画面——发生器崩裂的刺目光芒,阿鬼被幽蓝能量吞噬时那双疲惫沧桑的眼睛,老刀疯狂的咆哮,以及母亲那本消失无踪的笔记本……

一切都结束了,又似乎一切都未曾真正结束。

“伪影”只是被打散,并未消失。

阿鬼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老刀和“老爷子”的势力残余仍在暗处。

“渡鸦”与“守夜人”的目的依旧成谜。

而他自己,成了一个废人,被困在这白色的牢笼里。

一种比肉体疼痛更加深刻的无力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几天,或者几周?时间在病房里失去了意义。陈默的身体在精心的治疗下极其缓慢地恢复着。他可以勉强坐起来,可以自己进食,但左臂依旧无法抬起,行走也需要借助器械,并且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虚弱。“苦行僧”透支的恶果开始全面显现,他时常会感到莫名的神经刺痛和肌肉痉挛,精力也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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