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夜幕下的阴影（1/2）

地下室没有窗户，时间的流逝只能通过身体内部那日渐微弱的生物钟和饥饿感来模糊感知。陈默蜷缩在那张磨损的皮质沙发上，试图入睡，但每一次闭上眼睛，都是仓库的枪火、冰冷的江水、霞姐决绝的眼神和阿鬼苍白的面容。左肩的伤口在新型敷料下传来持续而深沉的钝痛，像一颗埋在他体内的、缓慢滴答的定时炸弹。

弦送来的食物是能量棒和电解质水，味道寡淡，但能高效地补充体力。陈默强迫自己吞咽下去，每一口都像是在往一具即将散架的机器里添加最后的燃料。他反复研究着那个金属工具盒里的设备——纤细而坚韧的光纤窥镜，一套闪烁着冷光的特种合金撬锁工具，还有那支装在一次性注射器里、泛着诡异淡蓝色荧光的液体。

高浓度兴奋剂。最后的赌注。

他将使用说明刻进了脑子里：潜入路线，通风管道的准确位置，书房门框上那个通风口的尺寸和内部结构，以及机械保险柜最可能采用的锁芯型号和破解要领。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万劫不复。

当天色（或者说，是陈默感觉中的“天色”）再次应该步入黄昏时，弦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他换上了一套全黑的、面料柔软且具有一定防刮擦功能的夜行衣，整个人更像是一道融入背景的剪影。

“时间到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陈默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他拿起那个金属工具盒，塞进同样被换上的、宽松的黑色运动服内侧口袋。工具盒的冰冷紧贴着他的胸膛，像一块寒冰。

“走吧。”陈默的声音嘶哑，但眼神已经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麻木的坚定。

弦没有多言，转身引路。他们没有走原来的楼梯，而是穿过藏书家消失的那扇隐蔽门，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仅供一人通行的密道，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尘土和年代感。密道曲折向上，最终通向一个隐藏在大型垃圾箱后方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出口。

推开栅栏，外面是一条更加肮脏偏僻的死胡同。夜色已然降临，城市华灯初上，将远处的天空映成一片暧昧的昏黄，而这条胡同，则被遗弃在光鲜背后的阴影里。

一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灰色面包车停在胡同口，车身沾满泥点，仿佛刚进行过长途跋涉。

弦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陈默则依言爬进了空旷的后车厢。车厢内经过改装，两侧是硬质的座椅，没有任何窗户，只有车厢顶部一个小小的通风口，透进些许微弱的光线和噪音。

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咳嗽声后，启动起来。车辆平稳地驶出胡同，融入了夜晚的车流。

陈默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将身体的状态维持在一种临战的、蓄势待发的临界点。他能感觉到车辆在行驶、转弯、停顿，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有轮胎碾压路面的沉闷声响和引擎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