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高烧与桥洞(1/2)

冰冷的雨水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敲打着废弃信号站锈蚀的铁皮顶棚,声音细密而绵长,像是无数蚕在啃噬着桑叶,也啃噬着黑暗中逃亡者所剩无几的体温和希望。

陈默跟随着霞姐,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泥泞的荒野中。每迈出一步,左肩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刺痛,那痛楚不再仅仅是肌肉的撕裂感,更夹杂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酸胀和灼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焰在伤口深处闷烧。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景物像是蒙上了一层晃动的水雾,耳边除了风雨声,还开始出现细微的、不真切的嗡鸣。

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和伤口严重感染共同作用的结果。身体的热量正在被冰冷的雨水和湿透的衣服无情地带走,而内部的炎症却在疯狂地燃烧着他最后的精力。一种冰冷的麻痹感正从四肢末端缓缓向上蔓延。

霞姐的状态比他稍好,但同样狼狈不堪。她的头发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呼吸急促,脚步也因为体力的巨大消耗而显得有些虚浮。她不时停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追兵的迹象,然后回头催促陈默,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

“坚持住,前面应该有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失真。

陈默没有回应,只是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跟上。他的大脑因为高烧而变得昏沉,思绪像一团乱麻,阿鬼苍白的面容、白先生阴鸷的眼神、还有那个新出现的、代号“老刀”的恐怖阴影,交替闪现。但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不能倒下!至少,在确认阿鬼安全之前,绝对不能!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永恒。就在陈默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时,霞姐猛地拉住了他。

“这边!”

她拽着他偏离了原本的方向,钻进一片茂密的、带着荆棘的灌木丛。尖锐的枝条划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刺痛,陈默却几乎感觉不到。穿过灌木丛,眼前出现了一个横跨在一条几乎干涸的河道上的、废弃的铁路桥。桥洞黑黢黢的,像一张怪兽的嘴。

“进去!”霞姐半推半扶地将陈默弄进了桥洞。

桥洞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动物粪便的气息,但至少暂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空间不大,地上散落着碎石和垃圾。霞姐将陈默扶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墙角坐下,他几乎是立刻瘫软下去,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桥墩,剧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

霞姐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借着桥洞外微弱的天光,她能看见陈默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呼吸急促而浅薄。

“你在发高烧!”她的心沉了下去。伤口感染加上淋雨失温,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之一。

陈默试图说话,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牙关因为寒冷和高热而在轻微地打颤。

霞姐不再犹豫,她快速将自己同样湿透的外套脱掉,又从随身携带的一个极小、但防水性能极好的应急包里,翻出最后一点干净的纱布和一小瓶高度数的烈酒——这是用来消毒和关键时刻引火用的。

她解开陈默肩膀上早已被血水和雨水浸透、肮脏不堪的绷带。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周围的皮肉红肿发亮,边缘有些外翻,颜色暗沉,甚至隐隐散发出一丝不好的气味。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她拧开烈酒瓶盖,浓烈的酒精气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桥洞里。她用纱布蘸饱了酒液,看了一眼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陈默,低声道:“忍着点。”

然后,她用力将蘸满酒精的纱布按在了狰狞的伤口上!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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