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余烬回响(1/2)

脚步声。

不止一个。在空旷的隧道里被扭曲、放大,带着潮湿的回音,从黑暗深处逼近。

陈默靠在冰冷粗糙的隧道壁上,连抬起眼皮都觉得费力。身体像一具被掏空的壳,每一处伤口都在沉默地燃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和肺部的撕裂感。“苦行僧”的药效早已退去,留下的是更深、更彻底的虚脱,仿佛连骨髓都被抽干了。

母亲最后的身影——那在幽蓝火焰中消散的、带着释然微笑的透明轮廓——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内部。维生舱崩解时的强光,意识被强行撕扯又抛回的眩晕感,还有那充斥一切的、悲伤与决绝混合的爆炸……一切历历在目,却又遥远得像一场濒死的噩梦。

他失去了所有。父亲留下的日记和谜题,母亲最后的实体与意识,兄弟阿鬼的下落,甚至那把作为信物和工具的黄铜钥匙……所有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凭依,都在那场维度层面的崩塌中化为乌有。

除了那个词。

“记住。”

它不像一个词汇,更像一枚被强行植入灵魂的、带着温热血肉的钉子。它沉甸甸地缀在意识的最后方,不提供答案,不指引方向,只是存在着,像一个不容置疑的坐标,一个在彻底毁灭后唯一残存的、带着刺痛感的实体。

脚步声更近了。杂乱,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警惕,不像“净化单位”那种非人的精准,也不像“清道夫”狂乱的蹂躏。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披着人形的东西?

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混合着铁锈和湿土的空气。他连战斗的姿势都做不出来了。结局似乎已经注定,无论是被未知的来者终结,还是在这冰冷的黑暗中因伤势过重而无声无息地腐烂。

就这样结束吗?

在母亲付出了那样的代价之后?在她将最后的“某种东西”托付给他之后?

一股微弱的不甘,如同灰烬中最后一点火星,在他胸腔深处挣扎了一下。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隧道深处依旧是一片浓稠的黑暗,只有那身影在持续靠近。

然后,一点摇晃的光晕刺破了黑暗。

是手电筒的光。昏黄,不稳定,被隧道的潮湿空气晕染开一圈毛边。

借着那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来者的轮廓。

三个人。都穿着臃肿、沾满污渍的破烂衣物,脸上蒙着防尘布,看不清面容。他们手中拿着的是简陋的、焊接着金属管的武器,像是自制的霰弹枪或粗劣的能量发射器。他们的动作透着长期在危险环境中生存养成的、介于谨慎和麻木之间的状态。

不是“守夜人”,不是“清道夫”,更不是“遗产管理员”的部队。

是“老鼠”。生存在城市废墟夹缝和地下管网中的拾荒者、逃亡者、被遗忘的人。

他们显然也发现了他。光柱在他身上扫过,停留在他满身的血污、破损的衣物和倚靠着墙壁的虚弱姿态上。三人立刻散开,呈半包围态势,武器若有若无地指向他,动作熟练而默契。

“活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是左边那个个子稍矮的人。

中间那个举着手电的人没有回答,光柱在陈默脸上晃了晃。陈默眯起眼,没有试图做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动作,只是平静地(或者说,无力地)回视着那刺眼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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