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活体档案室(2/2)

· 最后,是父亲日记上那潦草的字迹,无限放大——“解放!”

“呃——!”陈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猛地抱住了头颅,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软腻的地面上。这些信息流粗暴地冲刷着他的意识,几乎要将他的自我认知撕裂。钥匙在胸口烫得如同烙铁,与这股精神冲击产生着剧烈的共鸣。

他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在这信息的风暴中守住心智的最后防线。

(不是攻击……是……信息灌输?是她在……沟通?)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无面的菌丝人形。它依旧静静地“站”在腔室中央,笔记本在它胸口微微发光。

“妈……妈……?”他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

那人形没有回应。但精神的冲击稍稍缓和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边无际的……悲伤。以及,一种强烈的、指向明确的“意愿”。

那“意愿”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的视线,越过那个菌丝人形,指向腔室后方更深的黑暗。

钥匙的灼热感,也同步指向那个方向。

那里,才是真正的“核心”。

陈默颤抖着,捡起地上的匕首,支撑着身体重新站起。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镶嵌着母亲笔记的、悲伤的“守护者”或者说“囚徒”,咬了咬牙,迈步向腔室后方、那片更浓郁的黑暗走去。

每一步,都感觉像是在挣脱某种黏稠的束缚。

当他终于踏入那片黑暗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忘记了呼吸。

这里不再有那些令人作呕的灰白增生物。一个巨大、空旷的圆形空间展现在眼前,仿佛整个活体迷宫内部被掏空形成的“圣殿”。穹顶高远,看不到顶部,只有一片旋转的、星云般的幽暗光芒。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并非实体的大门,而是一个不断扭曲、变化的“裂隙”。它像是一面破碎又重组的镜子,映照出无数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景象——某个城市的街角、一片荒芜的沙漠、深邃的宇宙星空、甚至是他记忆中童年的卧室……所有景象都在飞速流转、叠加、湮灭。

裂隙的边缘极不稳定,闪烁着危险的电弧,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仅仅是站在一定距离外凝视,陈默就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吸摄进去。

这就是“源点之门”?

不,更像是一个极不稳定的“接口”,一个通往无数可能性的、狂暴的伤口。

而在这个悬浮的、狂暴的裂隙正下方,静静地躺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早已褪色、破损的研究员白大褂的女人。她闭着双眼,面容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周围,与地面某种柔和的、脉络般的微光连接在一起。

林晚秋。

他的母亲。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完整的、沉睡的姿态,躺在这“源点”接口的正下方。

陈默胸口的黄铜钥匙,在这一刻,灼热到了极致。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明悟,如同父亲的笔迹,刻入他的脑海:

钥匙,不是为了“打开”这扇门。

而是为了“稳定”它。

或者……“关闭”它。

唤醒,还是解放?

父亲的遗言,此刻拥有了全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