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缝合的病历本（1/2）

林砚指尖还残留着上一个副本里输液架金属杆的冰凉触感，刚跟着顾沉走出弥漫着消毒水味的护士站，周遭的光线突然剧烈扭曲起来。原本洁白的走廊墙壁像被揉皱的纸，迅速褪色、剥落，最后化作一片模糊的灰雾，耳边的环境音也从隐约的仪器滴答声，变成了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不过两秒，眩晕感褪去，新的场景已然铺展在眼前。这是一间约莫十几平米的房间，天花板压得很低，角落里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铁皮文件柜，柜门歪斜地敞着，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一半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另一半却是潮湿的霉味，像是有人把几十年没晒过的旧书和消毒棉球塞进了同一个密闭空间，呛得林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小心脚下。”顾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砚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鞋尖差点踢到一本横躺在地上的病历本。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目光扫过整个房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地上、靠墙的木桌上、甚至书架的隔板缝隙里，到处都堆满了病历本。它们层层叠叠地摞着，有的歪歪扭扭地堆成半人高的小山，有的散落在地面形成厚厚的“纸毯”，稍微一动脚步，就会踢得几本病历本滑出去，发出“哗啦”的声响。

这些病历本全都陈旧不堪，封面是统一的深蓝色硬壳，边缘已经被磨得发白卷边，有的地方甚至脱了胶，露出里面泛黄的 cardboard 内芯。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一本病历本的封面都有被针线缝补过的痕迹。

林砚弯腰捡起脚边的一本，指尖拂过封面的缝线。那线是深黑色的，粗粗的，针脚歪歪扭扭，不像是机器缝制，反而像是用手硬生生扎进去的。缝线在封面上勾勒出奇怪的纹路，不是简单的直线或曲线，而是像某种符号——有的是几个交叉的圆圈，有的是扭曲的波浪线，还有的像是一只没有眼睛的鸟，翅膀张开，却只有半截身体。这些纹路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封面上，让原本普通的病历本看起来像一个个被缝合的伤口，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副本提示：找到被缝合的“关键病历本”，拼凑出儿科诊室的部分真相，否则将被病历本中的怨念反噬。】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林砚握着病历本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抬头看向顾沉，对方已经走到了房间另一侧的书架前，正弯腰翻看着堆积的病历本。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指尖拂过一本本病历，目光专注地扫过封面上的缝合纹路。

“分头找吧，注意看封面上的缝合符号，关键病历本应该和其他的不一样。”顾沉的声音穿过堆积的病历本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林砚点点头，将手中的病历本放回原处，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这“病历山”中搜寻。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避免踩坏地上的病历本，指尖划过一本本陈旧的封面。每一本的缝线都不同，有的纹路简单，只有寥寥几针；有的却复杂得像一幅迷宫图，黑色的线在蓝色封面上绕来绕去，看得人眼晕。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味不断钻进鼻腔，让她的太阳穴微微发胀，恍惚间，她觉得这些病历本像是有生命的东西，那些缝合的纹路像是它们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

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林砚的手指停在一本病历本的封面上，动作顿住了。她低头仔细看着上面的缝合纹路——那是一个由三个三角形组成的符号，每个三角形的都指向中心，边缘用黑色的线缝得密密麻麻，针脚虽然凌乱，却透着一种刻意的规整。这个符号……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咚咚”地狂跳起来。

她想起了母亲的病历本。母亲失踪前，书房的抽屉里一直锁着一本深蓝色的病历本，那是她小时候生病时的记录。有一次她趁母亲不注意偷偷打开看，发现封面也有被缝补的痕迹，而那缝补的纹路，和眼前这个三角形符号几乎一模一样！当时她还问过母亲，为什么要缝补病历本封面，母亲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不小心弄坏了，补一补还能用”，现在想来，母亲当时的笑容里，似乎藏着她从未读懂的沉重。

“顾沉，你看这个！”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拿起那本封面缝着三角形符号的病历本，朝着顾沉的方向喊道。这本病历本比其他的都要厚一些，封面上的缝合纹路也最复杂，除了三角形符号，边缘还缝着一圈细小的波浪线，像是在保护着中间的符号。

顾沉立刻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脚步踩在散落的病历本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当他看到病历本封面上的纹路时，原本平静的眼神骤然一凝，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这是……你母亲病历本上的符号？”

“嗯！”林砚用力点头，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白，“一模一样，连针脚的凌乱程度都很像。我小时候见过母亲的病历本，就是这个符号！”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病历本，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弄坏了。

顾沉的目光在符号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示意林砚打开看看。林砚深吸一口气，轻轻捏住病历本的封脊，慢慢翻开。书页已经泛黄发脆，稍微用力就可能撕裂，上面的字迹是用蓝色钢笔写的，经过几十年的岁月侵蚀，已经变得有些模糊，需要凑近了才能勉强辨认。

第一页是患者的基本信息：姓名一栏被墨水涂掉了，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字是“阳”；性别男；年龄三岁；入院时间是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林砚的心沉了沉，二十年前，正是母亲还在这家医院工作的时候。她继续往下翻，里面记录着患儿的病情：最初是发烧、咳嗽，被诊断为普通感冒，开了些退烧药和止咳药。但患儿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后来出现了呼吸困难、呕吐的症状，再次入院时，被诊断为急性肺炎。

然而，接下来的记录却让林砚的呼吸骤然停止。病历上写着，由于医生的疏忽，将患儿的肺炎误诊为“病毒性感冒”，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当患儿出现呼吸衰竭的症状时，医院才紧急安排手术，但已经太晚了。最后一页的记录日期是入院后的第十天，上面只有潦草的四个字：“抢救无效”。

林砚的指尖拂过那四个字，纸张的粗糙感透过指尖传来，却让她的心里一阵冰凉。她仿佛能看到那个三岁的孩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了小脸，小手紧紧抓着父母的手，却最终还是慢慢失去了力气。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医生的误诊。

“又是医疗事故。”顾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他凑过来看了一眼病历上的记录，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看这里。”他指着病历本上“主治医生”一栏，那里的签名虽然模糊，但能隐约看出是两个字，而那两个字的笔画结构，和林砚之前在医院资料室里看到的“院长签名”几乎一致。

“是当年的院长？”林砚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院长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小时候母亲带她去医院，院长还经常给她糖吃。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和的人，竟然会因为疏忽而导致一个孩子的死亡。

“看来这个儿科诊室，当年发生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顾沉的语气冰冷，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堆积的病历本，“这些病历本上的缝合纹路，可能都是那些因为医疗事故而死去的患者家属缝上去的，他们想用这种方式留下证据，或者……是在发泄他们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