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自愿登车(1/2)

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指尖还残留着咸涩的湿意。那滴泪不是为谁而流,也不是因痛而落,它只是来了,像夜雨悄无声息地滑过窗棂。我低头看着掌心那张车票,纸面泛黄,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无数双手摩挲过无数次。票面上没有出发地,也没有目的地,只有一串模糊的数字,像是某种编码,又像是一道无法破解的咒语。可我知道,它属于我。从我记事起,这张票就藏在我家老屋的抽屉最深处,压在母亲生前用过的檀香木盒下。那时我不懂,只觉得它冰冷得不像纸,倒像一块从坟里挖出的骨片。

直到昨夜,钟摆停在三点十七分,屋里的灯忽明忽暗,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却每一步都踏在我心跳的间隙里。我躲在门后,听见那脚步在我门前停下,接着,一张车票从门缝底下缓缓推了进来。月光斜照,我看见票面上浮现出我的名字,墨迹如血,缓缓渗出纸面。

我没有选择。或者说,我早已选过。

我攥紧车票,走向那辆停在村口老槐树下的巴士。它不知何时出现,漆黑的车身像是吸尽了所有光,连影子都不曾留下。车门无声地滑开,仿佛在等待一个迟到多年的乘客。我踏上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断层上。车内空无一人,座椅陈旧,布面裂开,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檀香味——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香。

我坐在靠窗的乘客席,车门缓缓关闭,像一具棺材合上盖子。引擎轻响,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呜咽,车子缓缓启动,却没有驶向任何一条我熟悉的路。窗外的景物开始扭曲,树木倒退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静止不动,仿佛整辆车悬在了时间的夹缝里。

我下意识望向驾驶座。

那里原本空着。

可就在我的注视下,空气开始扭曲,像热浪中的蜃景。一个身影缓缓浮现——穿着旧式铁路乘务员的制服,肩章斑驳,领口别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扣。那是我年轻时的模样,可又不完全是。他的脸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唯有那双眼睛,清晰得刺骨。那是一双看过太多终点的眼睛,疲惫、麻木,却又藏着某种近乎虔诚的执念。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握住了方向盘。我听见他低声说:“你终于来了。”

声音是我的,却又比我年长许多,像是从一口深井里传上来的回音。

“你是谁?”我问,声音干涩。

他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却不见笑意。“我是你,”他说,“也是这辆车的司机。而你,是下一任。”

我浑身发冷。车内的温度骤降,玻璃上浮起一层白霜,霜纹蔓延,竟勾勒出一张张人脸——有老人,有孩子,有女人,他们闭着眼,嘴唇微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我认出了其中一张脸,是我十年前失踪的表姐。她曾在某个雨夜说要搭夜班车去城里,从此再无音讯。那时村里人说她私奔了,可我知道,她从不会不告而别。

“她们……都来过?”我颤抖着问。

“每一个自愿登车的人,都曾坐在这里。”他依旧望着前方那片虚无的黑暗,“他们听见了召唤,就像你一样。车票不会给不愿来的人。”

“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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