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第七站的回响(1/2)

凌晨一点零七分,雾像一层湿透的纱布,裹着整座城市。我坐在117路末班车的方向盘后,烟灰快烧到滤嘴了也没察觉。这不该是我跑的班次——小王呢?他明明排了夜班,可昨晚突然辞职,连个招呼都没打。调度老李说他“情绪不太对”,可再不对,也不该一声不吭就走人。

我替他上了这趟车。

车灯切开浓雾,昏黄的光在湿漉漉的沥青路上拖出两道模糊的痕迹,像谁用钝刀划开夜的皮肤。车厢空荡,座椅冷得发青,连回音都懒得响。我本该安心,可心里总像压着块没晒干的棉絮,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我叼着烟,眯眼盯着前方。红绿灯交替,街道无人,连野猫都不见一只。就在我准备踩油门时,后视镜里忽然多了个人影。

在最后一排。

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人,低着头,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车票,边角卷起,像是被水泡过又晾干。他坐得笔直,肩背僵硬,像一尊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木偶。我没听见开门声,也没听见脚步。可他就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猛地回头。

空的。

整节车厢,空无一人。

我皱眉,掐灭烟,手有点抖。大概是太累,眼花了。最近连着替班,睡眠不足,看错也正常。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

车驶过第一个站台,没人上。第二个,也没人。第三个站台的灯柱下,积着一滩水,倒映出车灯的光晕。我习惯性扫了眼后视镜——

他又在那儿。

姿势没变。低着头,手里的车票还攥着。那张脸,藏在阴影里,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不是用眼睛,是用整具躯壳在“看”。

我手心开始冒汗,冷汗顺着脊背往下爬。我死死盯着后视镜,可无论我怎么盯,那影像始终存在。我咬牙,猛地踩下刹车,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滑,停在站台边。

我转身,吼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回应。

我一步步往后走,脚步声在空车厢里回荡,像踩在别人的骨头上。最后一排,空着。座椅上有一圈湿痕,像是刚坐过人,水珠正顺着布料边缘往下滴。

我蹲下,指尖碰了碰那湿痕——冰凉,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像老屋墙角渗出的潮气。

我猛地缩手,心跳快得发疼。

回到驾驶座,我抓起对讲机:“调度,我是老陈,117路,现在一点十八分,我……我好像遇到点事。”

“老陈?”对讲机里传来老李的声音,沙哑,“你不是今天白班吗?怎么在末班车?”

“小王没来,我替他。”

“小王?”老李顿了顿,“小王……上周就死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

“什么?”

“上周三,117路末班车,开到桥头,撞护栏,翻进河里。司机是小王,当场……没救回来。你不知道?”

我喉咙发紧,像被人掐住。

“那……那班次不是……”

“末班车从不载客过三点。”老李声音低下去,“但小王那天,说车上有个人,一直坐在最后。他回头看了好几次,可每次都没人。他慌了,车速失控……后来打捞上来,他手里还攥着一张车票,泛黄的,写着‘117路,终点:归墟’。”

我浑身发冷。

归墟?117路根本没有这一站。

我猛地看向后视镜——

老人还在。

他抬起了头。

那张脸,干枯得像风干的树皮,眼窝深陷,嘴唇发黑。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灰白,像蒙了层死雾。他缓缓举起那张车票,对着我,嘴角咧开,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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