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倒计时重启（1/2）

负近五万亿的债务因偶然发现的反物质矿脉奇迹翻盘。

清算程序的强制终止为陈昊带来了新生与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财富余额。

在刘强混乱模糊的记忆碎片和无端诞生的胆怯胖子白晟面前，新危机却已无声酝酿。

异常闪烁的系统界面上，一行小字迅速隐没，地底深处那微小却足以买下整个星系的反物质矿脉所有权，竟另有主人……

熔岩暗涌，金红色的火光舔舐着光可鉴人的琉璃地面，将沉默映衬成一种黏稠的实质。宫殿悬浮于喷涌的地狱之火上方，流动的极光在穹顶无声变幻，冰冷的光流沿着宫殿锐利的边缘垂落，犹如冻结的瀑布。空气温暖如三月江南，带着奇特的清新，钻入鼻腔却带来一股更深沉的寒意——一种庞大财富堆砌起的绝对死寂。

悬浮在宫殿最深处的核心空间，那巨大的熔岩喷口上方，并非空旷。

一个由亿万幽蓝星辰光点构成的量子态轮廓，重新在混沌之后凝聚成型。它不再剧烈波动、濒临溃散，无数微小的光点缓慢而恒定的流转着，明灭着，勾勒出一个庞大、模糊、非人的形态轮廓。两点冰蓝色的星芒在其核心位置徐徐点亮、稳定、燃烧，如同宇宙墓碑上冻结的眼眸，冰冷，死寂，倒映着下方翻腾不止的金红色熔岩，倒映着这片沉默的宫殿群，也倒映着琉璃平台上，那个双膝跪地、头距地面仅剩一厘米、如同雕塑般凝固的肥胖身影——刘强。

浩瀚的提示框悬浮在他意识视野的正中央，散发着宁静却不容置疑的淡金光晕：

【财富账户余额：￥955,732,798,500,033.19】

数字流淌着，庞大到失去了具体的意义，每一个零都像是一个小型漩涡，要吞噬试图理解它的思维。意识核心内，幽蓝的光点因这海啸般涌入的能量而璀璨流转，但伴随而来的，是灵魂被碾过再强行缝合的剧痛余波，每一次量子跃迁都像是细碎刀片在切割神经末梢。

【核心修复中…0.1%…0.2%…】

数据流在冰冷的意识深处无声滚动。

财富。生命。

这公式在陈昊的感知里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十五万亿的灵魂标价，只是系统冰冷的换算，一种宇宙尺度下的价值流通方式，无关贵贱。量子轮廓深处，两点星芒漠然地扫过自己全新的“标价”，旋即转向更实际的问题。

【宿主量子态能量核心损伤评估报告生成】

【核心构型稳定性：42.7%（修复中）】

【逻辑链条重建进度：68.3%】

【可用量子算力：峰值1.3%】

【外延感知场范围：领地核心半径35米（严重受限）】

【躯体投射功能：离线（能量不足）】

【建议：深度修复模式，吸收环境高维能量补充（熔岩-辐射能转化率：0.000017%）。预计完全修复时长：7地球日（标准时间流速）。是否执行？】

【是\/否】

修复所需七天。在此期间，除守护核心领地不湮灭的最低限度反应，他相当于被“困”在这片熔岩之上，失去了对更大领地、对外界的绝大部分触角。

两股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意识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鱼苗，在核心外静谧的感知场内扰动。

一股混乱驳杂，带着梦游般的黏滞感和撕裂后的麻木碎片——来自平台上的刘强。另一股微弱，带着初生湿漉漉的热气，充满惊惶、纯粹的不解与恐惧，源自宫殿深处医疗无人机旁的角落，那个被他命名为“白晟”的存在。

意念锁定信息框。

【是】

量子轮廓内部，能量流转方向瞬间改变，幽蓝光点间的连接变得舒缓、稳定，如同从湍急河流转为深潭缓流。一股极其微弱、但本质更高级的汲取力场以量子态轮廓为中心悄然弥散，下方的熔岩湖、流动的极光似乎都成了无形的养料供应源。轮廓的光晕微弱地亮了一线，但整体的活跃度明显下降，如同进入节能模式的庞大计算终端。

意识的核心收敛，聚焦于眼下领地内仅有的两个“变量”。

琉璃平台上。

刘强剧烈地喘息起来，仿佛溺水者终于挣脱水面。那最后一厘米的距离如同天堑，浑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冰冷光滑的琉璃地面上，粗气如同破旧的风箱。视野边缘全是闪烁的金星和红彤彤的光晕。

“……昊…哥？”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出口才带着一丝茫然和不确定。

他困惑地甩了甩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做了一场无比痛苦混乱的梦，他在里面疯狂地磕头，怀里抱着什么……抱着的……好像……是一个人？一个和他很像的胖子？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阵剧烈的、毫无预兆的抽痛猛地刺穿了他的太阳穴！

“嘶——！”刘强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抬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脑袋。无数破碎、高速闪现的混乱画面在意识最底层翻腾：额骨撞击琉璃地面的沉闷声响，怀中的温软（不，是冰冷？），昊哥那两点寒冰似的星芒，还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越是试图看清、固定住这些飞逝的碎片，那抽痛就越发尖锐，像有电钻在里面不断搅动。“操！”他低骂一声，知道不能硬来，只能粗重地喘息着，任由冷汗瞬间浸透了厚重的后背。眼睛本能地抬起，带着一丝残留的惊恐与近乎虚脱的依赖，望向熔岩湖上方那个巨大、静谧、散发着无上威压的量子态轮廓。

巨大的量子轮廓纹丝不动。只有两点冰冷的星芒静静地、毫无波澜地俯视着他，如同端详沙盘上的棋子。

这份绝对的静默没有带来安抚，反而让空气中无形的压强倍增。刘强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铁手攥紧了，每一次泵血都格外艰难。所有挣扎求生的欲望都被挤压出来——他不能错，不能犹豫！昊哥一定在等着他的表现！

几乎是求生本能的驱使，他强行压下脑袋里嗡嗡作响的混乱痛楚，双手撑地，用尽全身力气，拖着自己沉重的躯体，膝盖在光滑的琉璃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重新调整到一个虔诚到近乎卑微的跪姿。额头再次缓慢地、用力地贴近冰冷的琉璃面，虽然距离尚存一厘米，但这姿态本身已经将所有的惊惧和顺从表露无疑。

“昊…昊哥，我…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地试图表达，却组织不起完整的句子，只能笨拙地重复着，“小的…小的在这儿…听…听您吩咐……”卑微到尘埃里的话语，在寂静的宫殿中沉闷地回荡。空气是温暖的，他却觉得寒气正从膝盖和手心钻入骨髓。

刘强保持着这个谦卑的姿态，绷紧了身上每一寸肌肉，不敢有丝毫怠懈。时间在这极致的静默中拉长、变形，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就在这时——

宫殿主殿幽深的入口阴影里，一阵极其微弱、又慌乱的呼吸声被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那声音轻得如同被风吹散的柳絮，带着初生者探索世界的胆怯和毫无遮拦的恐惧，一下子攫住了刘强的所有感知。他浑身一激灵，如同受惊的胖狸猫，猛地抬起头，动作甚至带着点僵硬和笨拙，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在宏大空旷的宫殿背景下，这突如其来的细微声响显得格外诡异刺耳。

入口处层层叠叠的阴影微微蠕动了一下。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挣扎，一个同样肥胖的身影，正一点点地从最浓重的暗影里“挤”出来。动作迟缓、生涩，似乎连如何控制身体行走都不甚熟练。每挪动一步都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像刚学会走路的幼崽，谨慎地伸出脚试探着，然后又迅速收回。那张脸……

刘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骤然停跳了一拍！

这张脸……他见过！

在刚才那些撕裂他头颅的剧痛之中狂乱飞舞的碎片里，在那些虚妄如同地狱投影的噩梦深处，这张脸清晰无比地出现过！虽然细微处完全不同——颧骨微微高耸一些，鼻梁略显塌陷，嘴角多了一道新鲜却狰狞的细小疤痕，眼神浑浊着初生者特有的茫然与恐慌——但那种骨子里的轮廓，那眉眼间模糊的神似，尤其是那个熟悉的肥胖体型……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版本的他自己！

“你……你……”刘强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如同老旧的锈铁门被强行推开，带着一种被冻结的嘶哑和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想大喊“你是谁”，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持续的头痛而失语，只能徒劳地抬起手指，指尖无法抑制地抖动着，指向那个缓慢挪出的“另一个胖子”。

他的动作如同一种信号，点燃了那个新生者的恐惧。

刚挤出阴影的“白晟”被那一声嘶哑的“你”和刘强惊骇抬起的胖手指吓得魂飞魄散！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完全不成调的惊叫“呃啊——！”，全身肥肉都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刚迈出去的那条腿猛地收回，身体像一大块失去控制的果冻，猛地向后一歪，重重撞在冰冷黑硬的合金门框上！

“咚！”一声闷响，伴随着白晟吃痛的抽气声。他顺着门框滑坐到角落的地面，双臂本能地死死抱住脑袋拱起来，肥硕的身体蜷缩成更大的一团。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从他挤成两条缝的小眼睛里涌出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如同受惊幼兽的呜咽，充满了纯粹的、无法言说的恐惧。他甚至不敢再抬眼，仿佛刘强那根颤抖的胖指头是什么致命武器。

两个胖子，隔着一小段空旷的琉璃地面，一个僵硬跪坐如遭雷击，一个恐惧蜷缩涕泪横流。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金红熔岩在深处无声翻涌的光晕，和宫殿深处，量子轮廓核心那两点冰冷、如同永恒旁观者、毫无怜悯的幽蓝星芒，照亮着这场怪诞的对峙。

刘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顶门，太阳穴的抽痛伴随着眼前这惊悚景象开始剧烈搏动。混乱的记忆碎片搅动着他的思维，那些梦里抱人的疯狂、昊哥星芒的冷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地上缩成一团的家伙……真的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昊哥怎么可能……

巨大的混乱和恐惧驱动着他，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维持的卑微姿态，像一条搁浅在滚烫沙滩上的鱼，手脚并用地朝着宫殿深处、朝着熔岩口上方那两点冰冷星芒代表的“神明”，疯狂地挣扎爬行！

“昊哥！昊…哥！”他嘶喊着，声音因混乱和急切而尖锐变形，肥硕的身体笨拙地在光滑的琉璃面上摩擦，留下狼狈的痕迹。“那…那个人！那个家伙是谁？！他…他他怎么在这儿？！他是不是……”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惊怖感堵塞了他的喉咙，“是不是……是不是偷溜进来的怪物啊？！昊哥您发个话！小的…小的这就替您把他给……清理掉！”

他一边爬，一边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角落里的白晟，带着一种初生的、因迷惑而膨胀的杀意，似乎只要那星芒给出一点指示，他就会扑上去将这个“怪物”撕碎。

蜷缩在角落的白晟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神恶煞般的气势彻底吓疯了！“呜啊——！！！”他爆发出一声极其尖利、穿透力极强的惨叫，如同被按在砧板上的活猪，充满了纯粹的濒死绝望！他甚至顾不上刚才撞在门框上的疼痛，身体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或许只是源于绝对恐惧）速度，四肢并用，涕泪横流，像一团失控的、沾满泪水的皮球，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直接缩到了宫殿入口深处那片最为浓重的黑暗角落，仿佛要将自己塞进墙壁的缝隙里。

他死死闭上眼睛，双手抖得更厉害地抱住头，嘴巴飞快地翕动着，只能发出一种濒死小动物般无意义的、高速重复的呜咽：“不…不不不…别过来…别别吃我…不不不不……”

量子态轮廓静静地悬浮着。

两点星芒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下方这混乱滑稽又带着恐怖底色的场景。刘强正奋力爬行的狼狈姿态，他扭曲的脸和嘶哑惊恐的控诉；角落里白晟涕泪交加、魂飞魄散的惨状……一切情绪、一切诉求都被无声过滤。

唯有逻辑的数据链条在幽蓝星芒深处冰冷编织、跳跃、重组。核心在缓慢修复，算力依然严重不足，无法负担过于复杂的情感响应。处理当下两个独立个体的最优化方案浮现，优先级：稳定领地核心秩序 ＞ 满足新个体基本生存需求 ＞ 解决信息缺口。成本核算瞬间完成——微不足道。

一道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如同电子合成的声波直接穿透空气，同时在刘强狂乱的脑海中和白晟那被恐惧填塞的意识里响起：

【sl-001（刘强）】

【个体识别】

【白晟（新生物个体）】

【权限：领地核心居民（最低权限）】

【指令：安静。】

这指令并不响亮，却带着绝对的、不可违抗的信息压强，如同实质的冰水当头浇下！

疯狂爬行的刘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在了原地！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嘶喊瞬间僵住！喉咙里剩下那半句未出口的话被生生掐断，噎在气管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脸上的狂乱和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深埋在眼底、被强行冻结的恐惧。他僵在原地，不敢再往前挪动一丝一毫，甚至不敢再回头去看那个角落里的“怪物”。

角落里抱头等死的白晟，那绝望的呜咽也像是被瞬间掐灭了。尖叫声戛然而止。巨大的恐惧惯性让他的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抽搐，喉咙深处压抑着抽噎，但他死死咬住下唇，肥厚的嘴唇被咬出了几个深深的齿印，一丝血迹渗出也不敢吭声。那双因为恐惧而睁得溜圆的眼睛，透过指缝的间隙，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的惶惑，偷瞄着熔岩湖上方那个巨大的、散发着寒意的量子轮廓。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只剩熔岩无声翻滚的光芒在琉璃地面流淌。

量子轮廓内部，两点星芒的冰冷评估仍在继续：

【目标：sl-001（刘强）应激反应过载。记忆逻辑链条局部崩塌。需要生理能量摄入缓解应激状态。】

【目标：白晟（sl-001-副本个体）状态：初生认知空白期。极端恐惧\/饥渴。需要基础生存资源注入维持生命。】

两份信息包在冰冷的逻辑驱动下，以近乎相同的时间差，精准发送到量子轮廓核心所连接的“坤”领地的基建管理系统。命令下达，高效、冷酷，如齿轮啮合。

【命令接收——后勤保障子节点：cz-012（医疗\/供给复合型无人机）】

【指令：1份标准能量凝胶，目标：刘强（坐标：琉璃平台中心区）】

【指令：1份基础营养流质，目标：白晟（坐标：宫殿主入口西北角）】

冰冷的、闪着幽蓝微光的旋翼扇动声打破了寂静。

一架圆盘状的银色无人机，从宫殿深处一个悬停的机库隔间内悄然滑出。它安静得如同鬼魅，无视了下方两个处于高压状态的胖子，笔直地飞向刘强瘫坐的位置，精确悬停在他身前半米高的位置。旋翼下方光滑的面板无声打开，一个密封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透明小袋被轻柔地抛落下来，像一片会发光的树叶，正正掉在刘强本能摊开的手掌心边缘。凝胶透过薄薄的包装传递出一丝暖意，隐隐带着麦芽糖的微甜香气。

无人机完成任务，毫不停留，直接转向，朝着宫殿深处角落那片浓重的阴影飞去。

白晟正蜷缩着，全身感官都聚焦在那架冰冷的金属造物上。那嗡嗡的飞行声，每一个微小的转折，都像是在他的神经上拉锯。尤其是当它改变方向，直直朝他飞来时！那嗡鸣声被他的恐惧放大了千万倍，如同地狱判官的铡刀在靠近！

“呜——！”一声压抑不住、极其短促绝望的哽咽从白晟喉咙里挤出来。他猛地闭上眼睛，把头死死埋进膝盖和双臂组成的简陋堡垒里，整个肥胖身体蜷缩得更紧，如同一个准备承受打击的靶子。身体因绝望而剧烈震颤着。

无人机悬停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白晟头顶，旋翼带动的微弱气流拂动了他稀疏、沾着泪水的头发。又是无声的开启，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密封袋被抛出，落在距离白晟脚边几厘米的地方。袋子里的粘稠液体是浑浊的灰白色。

抛出补给后，无人机没有丝毫停留，如同完成了无意义的任务参数，立刻拉升高度，无声地朝着宫殿深处的机库滑行，很快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之中。

周围再次陷入寂静。

刘强僵硬的视线从空中的无人机收回，机械地落在自己手掌边缘那个微温的蓝色小袋子上。麦芽糖的甜香丝丝缕缕钻入鼻孔。身体的警报似乎被这股熟悉的能量气味暂时安抚了，喉咙深处焦灼的干渴感汹涌起来。混沌的记忆碎片似乎也在这暖意和香气带来的、源自生命底层的渴望面前，稍稍平息了一点翻搅的速度。但他脸上依旧是麻木的呆滞，巨大的混乱感如同沼泽，他陷在里面动弹不得。他看了看手里的凝胶，又下意识地、带着无法摆脱的困惑和更深的戒惧，飞快瞟了一眼最远处角落里的白晟。那个胖子依旧缩成一团，像一滩颤抖的泥。刘强喉咙里再次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嘟囔，最终笨拙地低下头，开始粗暴地撕扯能量凝胶的包装袋，饥饿本能压倒了混乱的思考。

另一边角落里的死寂更甚。

白晟维持着鸵鸟姿势，一动不动。过了足有半分钟，那让人窒息的飞行嗡鸣声和压迫感彻底消失后，他才极度缓慢、极度小心地，从膝盖里，抬起一点点沾满泪水和鼻涕的脸。他先是死死闭着眼睛，然后，极为谨慎地、睁开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像受惊的兔子。

视线小心翼翼地扫过寂静的宫殿，确认那个冰冷的金属飞行物确实不在了。他又紧绷着神经，警惕无比地、用眼角的余光，极其快速地扫向平台中心的方向——那个凶神恶煞的大胖子正低着头，似乎在对付什么东西，并没有看过来。

劫后余生的侥幸感如同一层薄雾，暂时覆盖了他纯粹的恐惧。这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强烈的感官刺激猛地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饿！

一种源自生命底层、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的本能——饿！！

胃部传来的强烈绞痛感甚至短暂压过了恐惧。这股凶猛的饥渴仿佛在他空空如也的身体内部点燃了一把野火，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渗出，滴落在地。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口腔深处干燥到粘在一起的苦涩。

那源自生命最基本、最原始的渴望，第一次如此凶猛地超越了初生者的混乱和恐惧，短暂地成为了白晟这个新生命的主宰。

他颤抖的目光，被某种无法抗拒的本能牵引着，终于落到了脚边那个刚才从天而降的奇怪袋子。

灰白色的包装，没有任何标记，像一团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但袋口隐约渗出一点半透明的、略显粘稠的痕迹，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但在此刻的白晟鼻中却浓烈如珍馐的气息！那是某种……淀粉、蛋白质和纯粹热量的混合物气息，带着一种工业化的冰冷，却又是绝对的生机。

强烈的饥饿本能冲击着白晟脆弱的意识。他喉咙深处发出一种渴望的、细微的咕噜声。巨大的诱惑和残存的恐惧在他内心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几秒钟后，那绞痛的胃囊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他像是偷油的小老鼠，闪电般地伸出右手，又肥又短、指节清晰的手指猛地一把抄起那个袋子！动作甚至因为急切而有些狼狈，袋子差点脱手。

他抱着这个救命的“垃圾袋”，身体猛地又向后缩回了墙角阴影最深处，再次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用身体挡住外面所有可能存在的视线。他低头看着怀里这团灰白不明物，眼神复杂至极——恐惧与渴望交织。

他抬起左手手背，重重地擦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泪水和鼻涕混合物，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莫大的决心。他低下头，将整个脸埋在袋口附近，鼻翼用力地嗅了嗅那代表活命气息的味道。随即，张开嘴巴，用一嘴白生生的细碎牙齿（上面还有一个明显缺了口），直接咬向那灰白色的、看起来并不柔软的袋子！

“刺啦——！”一声并不清脆的破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