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风暴之眼·暗局初启(1/2)

天微亮。

港湾的雾气还没散,海面是沉着的一片灰,像在压低声音。昨夜的搏杀已经停了,但曜阳港仍带着铁锈味、柴油味,还有一丝血腥的残影。

顾星阑站在一处废弃仓库的屋顶,视线越过港区向远方。他的外套半敞开,里面的绷带还未重新换,左肩和肋侧隐隐泛起暗色的淤痕,像被雷火烙过。

那不是普通的内伤。那是风雷战体退场后留下的余波。

他的呼吸很浅,却极稳。他在感受自己。

胸腔里的每一次心跳,都像带着微弱的电感,从经脉一路窜向指尖。肩背、脊椎、丹田附近,都在发热,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过,又还没完全熄灭。

不是正常的疼。

不是外伤的痛。

更像是——力量还没走。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微微并拢。那一瞬间,很细、细到像是错觉的一缕电弧,真的在他掌心闪了一下。

啪——

极细一声,像静电,却不只是静电。

顾星阑的目光压低,眼神深了半寸。

他没学过古武,也不是练气的。他所有能打的本事,原本不过是“雷霆格斗术”那种暴力、实用、狠准。可风雷战体用下去之后,情况不一样了。

那股力量,好像并没有在战斗结束后离开他。

它残留了。

它在他的体内,找位置安家。

门后有动静。

有人推门上楼,淡淡的药香先一步进来。

林安雨。

她没穿职业套装,换成了简单的白色针织外套,长发没扎,高高提着一个医用金属箱,走到风口时不由自主皱了下眉:“你不该站在露台。风这么冲,会撕开伤口。”

“还没到撕开的程度。”顾星阑轻声。

她直接白了他一眼:“你这个程度的‘还没’,昨晚差点死在码头。”

话是埋怨,手却已经抬起来,细细地去看他肩口的绷带有没有渗血。

她的手指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轻轻一颤。

“……哇。”她下意识收回半寸,眼睛一点点睁大,“你身上现在是有电的?”

她不是比喻。是真的有电。

顾星阑低头,摊开手心,掌线之间像有非常淡的一丝光在蜿蜒。

“昨晚那股风雷的力量,还在体内。”他说,“它没有直接消散。它在我经脉里走,我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归位’。”

“归位?”林安雨重复。

“像是在找固定的路线。”他顿了顿,“像是它本来就属于我,只是刚被唤醒。”

林安雨愣了两秒,这才低低道:“……风雷战体一般是一次性爆发招式,按理说,用完就散。你这种残留,已经不是单纯的‘外力’了,而是往内息方向走了。”

她抬眼看他,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古武者的‘内息’,你听过吗?”

“青崖提过一点。”顾星阑说,“用气御身,用息化力。”

“对。”她轻轻点头,“医道也是同路。只不过我们叫它‘调气’,用的是针、药、经络,把身体当阵图养起来。”

“如果站在古代的体系里说——医和武,原本是同一脉的。一个治人,一个杀人,都是‘气’的应用。”

她视线落回他掌心那一道细雷,声音压得更低了一层:“你不是练气的人,却在昨天之内,把外放的风雷之力,硬生生留在了体内,开始内化。”

“说白了,你现在——正在长出自己的‘气’。”

她没有夸张。

她是真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放在曜阳这种地方,意味着一件事:

顾星阑不再只是“资本猎手”。

他开始往“能正面压古武者”的那一类人里迈。

顾星阑垂眸,像是在做最快速的判断:“也就是说,我能把它驯服。”

“能,”她顿了顿,“前提是你不死。”

顾星阑笑了笑:“我没有排这个前提。”

她没笑。

她盯着他,声音压得极轻,像怕风把话吹散了:“你必须稳住它。风雷战体是硬爆发,是燃命的。它的余劲留在你体内,一方面是好消息,你可以在没有系统加持的情况下动‘雷’,但另一方面——它也会反噬。”

“反噬的意思是?”

“经脉灼伤,气血紊乱,心肺受压,睡着可能直接停呼吸。”她说得很直接。

“很好。”顾星阑点头,“我确实得活着。”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让青崖用针压住你乱冲的雷息;第二,我帮你引流,让这股气不要冲到心口去;第三——”

“第三?”顾星阑抬眼。

“第三,你别再一个人硬接十几个人,尤其是那种背后有家族暗线、专杀人的那一型。”她目光几乎发红,“我不想在新闻上看到你的名字配‘疑似黑港械斗身亡’这种字眼。”

他说:“你怕我死?”

她哼了一声,没接话。

他笑了笑,没有继续逼。

他又说:“沈家那边,现在会很快反应。”

她眼神一沉。

“是,”她说,“他们不会再只用沈寒。他们下一步,会把‘靖安组’压出来。”

顾星阑:“靖安组。”

“沈家的暗卫是外围打手,是‘清场’。”林安雨说,“靖安组,是灭口。他们只在两种情况下出手:一种是‘家族核心利益被撬’,一种是‘必须杀’,并且必须杀干净。”

“昨晚之后,港口已经不只是钱了。”她抬头,声音极轻,“是沈家的命门。”

“所以对他们来说,你不是‘敌对资本’,是‘必须拔除的人’。”

风有点大,她说这句话时,眼神却稳得可怕。

顾星阑没有立刻接。只是把她的话收进心底,像落针进盘。

然后——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她手背上。

“安雨。”

她心跳明显快了一下。

“我要活下去。”他说,“不止是为我,也为了把这一局走完。”

“所以——我需要你们林家。”

这一句,并不是在拉关系。

这是一次极正式的投诚式表态。

林安雨怔了怔,抿唇:“……终于肯说这句话了?”

“昨晚之后,我有资格说。”他淡淡,“再不说,你爷爷会觉得我太傲。”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完,她压低声音:“午后回林府。青崖会替你针压雷息。晚上,我安排你见爷爷一面。北山和星曜,正式合线。”

顾星阑轻轻点头:“好。”

她把金属药箱打开,重新换药。

他没躲。

她手抬起时,注意力明显集中在伤口,可指腹仍避不开轻微颤意。她努力稳住,语气却软了:“以后别这样了。”

他说:“这样是什么?”

“用命撬口子。”她低声,“我知道你喜欢不留后手地压到死,但你要明白,从昨晚开始,你不再是‘我一个人扛我自己的仇’了。你身后现在站着不止是星曜,还有林家,甚至……还有曜阳那些等着看沈家倒下的人。”

“你死了,这些人会乱。”她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压得很深,“我不想看到那一幕。”

顾星阑安静地听,最后只是轻声说:“收到。”

她“嗯”了一声,眼里那层锋利的警觉,才终于慢慢落了下来。

——

林府·后院

午后。

竹影映地,药炉开着。药香像一层薄雾。

顾星阑半裸上身,坐在榻上,后背的肌肉线条在呼吸时轻轻起伏。那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好看线条”,而是伤痕下压出来的、硬实的生存痕迹。

林青崖坐在他身后,神色难得的凝重。

他摊开针包,银针列成弧线,像一排寒光极细的小刃。

“我先说丑话。”他淡淡道,“你现在这副身体,属于‘强行硬吃了宗师才有的气’,然后没爆炸。这个过程本身就已经很不科学了。”

“谢谢夸奖。”顾星阑声音稳。

“我还没夸完。”林青崖没什么表情,“我刚给你探过脉。你现在的经络就像干河床,里面忽然灌进一场雷暴雨。你硬顶下来了,但地裂了一堆缝。”

他说着,抬手按上顾星阑肩胛,指腹稳稳压住一处穴位:“所以现在这一步,不是‘强’,是‘稳’。”

“你要把这股风雷压进固定的几条经路里。你驯得住,它就是你的护身;你驯不住,它会反噬你,随时要你命。”

“清楚。”

“好,那就开始。”

第一针下。

银针落入穴位的瞬间,顾星阑的背部肌肉下意识一紧,像是在本能抵抗。不止痛,而是一种“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撞针”的冲击感。

第二针,第三针。

银针一层一层落下,他身体里的雷息像被强行引上导线,开始汇聚,开始转向,开始变得有规矩。

这种感觉很怪。

像是狂奔的野兽第一次被套上绳,但没有被杀,而是被慢慢引到一个它能容纳的位置上。

汗顺着顾星阑的颈侧滑下。

他没出声。

林安雨站在一旁,帮递针,帮扶着他的肩,掌心很轻,却稳得像锚。她眼神一直在他脸上,像是担心他随时晕过去。

林青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顾兄,听我口令。”

“意念沉丹田,收气。顺带脉走心口,再落回掌。不要让雷冲到咽。雷一旦冲喉,会锁息。”

“锁息是什么意思?”顾星阑问。

“就是睡着就不醒的意思。”

“收到。”他轻轻闭眼。

呼。

吸。

导。

收。

他按着林青崖说的节奏,一点点把体内那股躁动的风雷,从散乱的暴走状态,往下压、往下沉,最后引到双掌。

半分钟。

一分钟。

两分钟。

“嘶——”

林青崖忽然闷哼了一声,肩膀微微一震。

林安雨一惊:“青崖?!你怎么了?”

“不碍事。”林青崖脸色有点白,但手没有抖。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他这股雷息太蛮了,甚至会沿着我的针往回冲。正常人被这一下,已经麻翻了。”

他盯着顾星阑,压低嗓音:“再撑一下,马上就稳。”

三分钟。

四分钟。

银针在他背上轻颤,像共鸣的琴弦。

然后——

啪的一声极细的响。

顾星阑的掌心,亮了。

不是夸张的大闪电,而是一层极薄的、沿着掌线流动的小电弧,像一层淡淡的金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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