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家之约·下(1/2)
夜,彻底沉下来。
北山风开始变冷,院墙外的竹叶被吹得簌簌作响。林家正院的灯没有全灭,但也没有亮得像昭告天下,只在几个关键转角点了暖黄的灯笼,既能照,也不显张扬。
“今晚是试探。”林清崖把小药炉移到廊下,压低嗓子,“爷爷说的‘再看一夜’,不只是看你怎么说话。是看这一夜里,沈家会怎么动你,你怎么接。”
“什么意思?”顾星阑问。
“简单。”他神色平静,“沈家要么派人试抓你,要么派人来敲林家,告诉我们‘别乱站队’。”
“他们想看的,是林家的态度。”
“我们想看的,是你的反应。”
他说得很干脆,没一丝遮掩。
林安雨靠在廊柱,抱臂,“别不把我算上。”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是冷的。
顾星阑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从来没把你算在外面。”
她怔了一下,轻轻别过脸:“……知道就好。”
安静持续了没多久。
风声里,忽然多出了一种不对劲的摩擦声——那不是风吹竹叶的自然声,而是有节奏的,像有什么东西贴着墙体快速移动。
下一瞬,院墙外有细微的破风声闪过。
“来了。”林清崖的指尖一沉,已经摸上针包。
几乎同时,屋脊上一黑影翻落,落地无声,动作极快、极利落,手里的寒光在月色下一闪,直冲顾星阑喉口。
这不是警告,这一刀是奔着“秒杀”去的。
——沈家的人。
顾星阑没有躲。
不是躲不了,而是他“看见了”。
【气机感知(被动)——启动】
【锁定来袭目标:肩关节微滞,左脚重心偏内,惯用右手,刀锋角度指向颈动脉但肘角不足,瞬时爆发力不够承受反折】
【可击破点位:右肘 \/ 颈侧 \/ 脊椎中段】
信息是瞬间涌入的,他的身体几乎是在那一瞬自然做出了动作。
他抬手,反手卡住对方手腕。
不是硬拦,而是抓住对方发力点,顺势一扭。
“咔——”
一声闷响,那名黑影手腕当场变形,刀哐当一声落地。
与此同时,第二道身影从侧后扑来,目标不是顾星阑,而是林安雨——很明显,这是“劫持”路线:拿林安雨当筹码,逼林家让步,逼顾星阑束手。
“找死。”林清崖冷声。
银针破空。
他的针不再像之前救人时那么沉稳,而是干脆、凌厉、杀意十足。三枚针几乎连成一道冷电,直扎那人喉咙锁点。
黑影闷哼一声,连叫都没叫出,整个人倒地抽搐。
第三个黑影落地的瞬间,已经意识到正面拿不下来,脚尖一点,准备借墙撤退。
“你觉得你来得了,就走得了?”顾星阑淡淡。
一步踏出。
他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胸口在发疼,但雷霆格斗术(max)本身就是一套“最少动作换最大毁伤”的体系。他没有追跑,只是斜斜一步切入对方退路,抬肘横挡,极短的一记贴身撞击——
“砰——!”
黑影直接被撞进竹柱,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滑下去。
空气,安静了。
只有竹叶还在簌簌作响,像为刚才那几秒的暴力收尾。
林清崖甩了甩手腕,收针,淡淡道:“林家里动手,胆子不小。”
地上那名被扭腕的黑影还在咬牙撑着,他眼里不是恐惧,而是愤恨。他吐了口血,低声笑:“顾星阑,沈家说了,你若还敢往前一步,就不是你一个人死了——”
“啪。”
话没说完,顾星阑一脚踩在他脸侧,没踩下去,只是把他的下颌角死死按住,逼得他发不出字。
“沈家?”顾星阑俯身,语气平静到近乎无情,“你告诉沈家,林家不是摆设。”
“我也不是‘可以吓退’的生人。”
他轻轻往下一压,那名刺客眼白上翻,直接晕死过去。
院里血腥味很淡,木香和药香反而更浓。
安静,慢慢回流。
林安雨没说话,只是走到顾星阑面前,伸手轻轻按住他胸口的位置。
“疼吗?”
“不疼。”他说。
明显是疼的。
他刚刚那几下爆发,胸口的伤口又拉了一线,衣襟下正慢慢渗出一点血色。
她盯着那处,指尖微微收紧,又松开,低声道:“傻。”
他说得平静,她却听出了带着命的那种决绝。这种决绝对她来说,太熟了——她的父亲,当年也是这种眼神。
那一年,沈家要吞港口配额。她父亲不肯把批文让出去,就被“意外事故”沉江。尸体没找回来,整件事被按成“走私纠纷”。林家只能认栽,甚至连追,都没资格公开追。
从那天起,她就知道了——
在曜阳,很多人不是输在刀子上,而是输在“没人肯跟他一起扛”。
她看向顾星阑,喉咙有点紧:“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接近你,一开始,确实是计划的一部分。”她盯着他,眼神很认真,“我需要找一个能撬动局的人。”
“但后来,我留下,是我自己的决定。”
“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要的是钱位和资源座次。你要的是——不再被人按头。”
“这种人,值得我押。”
顾星阑看着她,沉默了两秒。
“押得值。”他说。
林清崖看他们两个,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放心,轻轻啧了一声:“感情戏等会儿演,先收尾。”
他弯腰,拎起那几个还活着的黑影,像拎死狗一样往院外拖,“我去交给院卫。爷爷那边得有汇报材料。”
他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顾星阑:“你刚那几下,我看懂了。”
“你不是莽。”
“你是算准了角度、重心、呼吸,再下手。”
“这就好。”
“我林家,不跟只会逞狠的人结盟。”
他丢下这句话,抬脚出门。
……
夜更深了一些。
院中血迹被人很快处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到半个时辰,正院来人传话:“老爷子请。”
意思很明白:这夜的“考题”,你通过了,接下来,就是正式的结果。
——
主堂。
灯光没有白日那样柔,反而更沉,檀香绕开,像一层安静的压衣。
林鹤年依旧坐在主位。只是这一次,他的身旁多了一方黑漆木匣,匣盖半开,里面压着一枚古旧的青铜印章。
“坐。”他开口。
顾星阑落座。
林清崖站在他一侧,神情平静;林安雨站在另一侧,眼神沉稳。
林鹤年看了顾星阑很久,缓缓开口:“我林家,避世三十年。”
“我们救人,不问身份。”
“我们治伤,不问来路。”
“我们不结盟,不站队,不沾脏水、不入权场,这是祖训。”
“但——”他说到这里,手轻轻落在桌案上,“祖训是死的,活人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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