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情殇初显,互换日常(1/2)

经营了近一月,诸天阁在临安城的名气正如春日藤蔓般悄然蔓延。

达官贵人的马车常停在门前,为的是饰品店那些流光溢彩的首饰;平民百姓挎着竹篮来食品超市,新鲜蔬果的清香混着市井的烟火气飘散。

文人墨客则总爱聚在虚拟书店,对着能变幻出万千书卷的光屏啧啧称奇,时而指着某段文字低声讨论,时而因读到妙处而抚掌赞叹。

这日午后,明悦正垂眸核对着账目,笔尖在账本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

檐下的风铃忽然“叮铃铃”一阵轻响,带着门外的微风钻进屋里。

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些许尘埃。

她身形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脸色是久病般的苍白,眉宇间的愁绪浓得化不开。

发髻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显见得是连日未曾好好打理,连走路的脚步都带着几分虚浮。

“请问……这里可以歇歇脚吗?”女子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尾音却微微发颤,目光怯怯地扫过店内。

汪曼春刚送走一位挑选胭脂的夫人,闻言转过身来,唇边漾起温和的笑意。

“姑娘快请坐,我让店小二给您沏杯清茶暖暖身子?”她引着女子往茶·咖啡厅的角落走去,那里光线柔和,摆着舒适的藤椅。

智能店小二很快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茶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女子双手捧着茶杯,指尖的凉意透过瓷杯传来,让她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她沉默了许久,杯中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直到茶水微凉,才缓缓抬起头:“我叫苏瑶。”

这名字刚落,明家六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正是这个位面命定的女主角。

明楼指尖捻着的茶盏微微一顿,汪曼春递向苏瑶的茶点盘停在半空,小明刚要入口的糕点也忘了咀嚼,明悦低头的动作慢了半拍,明萱悄悄握紧了藏着徽章的手,明宇端着酒壶的手稳了稳,几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苏姑娘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我们说说,”明楼率先回过神,起身从柜台取了块绣着兰草的干净手帕递过去,声音沉稳温和,“或许我们能帮上些忙。”

苏瑶接过手帕,指尖触到布料的柔滑,再也忍不住,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我与夫君李逸尘和离了……本以为从此两不相干,谁知……谁知竟出了这等匪夷所思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我们……互换了身体。”

明萱闻言,手指在藏于袖中的主管徽章上飞快轻点,徽章的录音功能悄然开启,将这关键信息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脸上却依旧是平静的模样。

“互换身体?”小明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连吃饭穿衣都得换着来?”

“是啊,”苏瑶苦笑一声。

“我住进了他的身体,每日要去衙门处理那些公文,应对他那些说话绕弯子的同僚,才知道官场竟这般复杂,一句话能藏着三个陷阱。

而他……住进了我的身体,要应付后宅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要给父母请安,还要学着拈针绣花……”

她说到这里,想起昨日“自己”给婆婆绣寿帕时,被针扎得嗷嗷叫,引来下人们窃笑的场景,又想起自己穿着官袍在朝堂上,因说错一句话被御史弹劾的窘迫,眉头拧得更紧。

“刚开始,我们只当是做了场荒诞的梦,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依旧是这般光景。他性子急躁,哪耐得住后宅的磨叽,常常被下人暗地里笑话笨手笨脚。

我一个女子,对着那些律法条文和官场应酬,更是手忙脚乱。先前和离本就闹得鸡飞狗跳,如今这般,更是见面就吵,可偏偏……我们还得顶着对方的身份,替彼此收拾那些烂摊子,真是煎熬。”

汪曼春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

“苏姑娘,你先别急。这或许并非全是坏事呢。”

“不是坏事?”苏瑶茫然地看着她,“每日里鸡飞狗跳,你气我我怨你,怎么会不是坏事?”

“你仔细想想,”汪曼春柔声细语,“你们以前在一起时,是不是总觉得对方不理解自己?他总嫌你不懂他为官的难处,觉得你在家享福。

你也怨他不知你操持家务的辛苦,觉得他在外快活。如今互换了身体,不正是老天爷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亲身体验彼此生活的滋味吗?”

明楼在一旁补充道:“就像穿鞋,合不合脚,舒不舒服,只有亲自穿上的人才知道。他如今替你应付后宅的琐碎,才会明白你每日要处理多少烦心事;你替他应对官场的风波,才会知晓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小明凑过来,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出主意道:“苏姐姐,下次他用你的身份来见你时,你试着别跟他吵,给他端杯热茶,问问他这一天累不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感受到你的关心,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急躁了呢。”

明悦也跟着点头,语气温和:“是啊,你也可以趁此机会,看看他用你的身份时,是不是也在笨拙地努力着。或许他只是嘴硬,心里未必没有悔意呢。”

苏瑶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影,里面映出自己憔悴的脸。

她想起李逸尘用她的身份去给母亲请安时,笨手笨脚打翻了茶杯,被母亲数落时那涨红的脸;想起自己用他的身份去衙门,对着那些条文律法一头雾水时,“她”(其实是李逸尘)悄悄塞给她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别急,按我说的做,错了我担着”。

“或许……你们说得对,”她轻轻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迈出那一步,毕竟我们吵了那么久。”

“慢慢来,日子还长着呢,”汪曼春笑了,眼里的暖意更甚,“诸天阁随时欢迎你过来坐坐,喝杯茶,说说话。”

苏瑶起身,对着六人深深一福,动作虽轻,却带着满满的感激。

“多谢各位的指点,我……我回去好好想想。”她走出门时,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些,眉宇间的愁绪也淡了几分。

苏瑶走后,明家六人便多了个心眼,留意着李逸尘的踪迹。

果然,不出三日,一个穿着苏瑶素色衣裙的“女子”气冲冲地闯进了诸天阁,走路带风,裙摆都被扫得翻飞。

那张脸本是娇柔的,此刻却拧着眉,眼神里带着李逸尘惯有的锐利,配上这一身女儿家的装扮,显得格外别扭。

“给我来壶最烈的酒!”“她”一屁股坐在酒吧的吧台前,声音刻意压低,却掩不住骨子里的急躁。

明宇迎上去,手里端着一杯用桑葚果酒调制的饮品,颜色绯红,笑着递过去:“李公子,您如今用着苏姑娘的身子,喝烈酒怕是伤胃,尝尝这个?口感绵柔,也能解解气。”

“李逸尘”(此时在苏瑶身体里)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随即重重放下杯子,杯底与吧台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响。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过是给母亲绣个荷包,针扎得满手是孔,还被其他人围着笑话手笨,真是气人!”

“哦?”明楼走过来,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那你可知,苏姑娘以前为了给你绣一块玉佩络子,熬了三个通宵,手上的针眼比你这还多,却从未在你面前抱怨过一句?”

李逸尘一怔,愣在那里。他从未想过,那些他随手丢在一旁的绣品,背后竟有这样的付出,心里闷闷的。

“还有啊,”小明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杏仁酥过来,放在吧台上,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你昨日是不是嫌厨房的菜咸了?苏姐姐说,你口味淡,她每次做菜都要特意少放盐,自己却吃得索然无味,还总说‘习惯了’。”

“她还说,你晚上总爱踢被子,她每晚都要起来给你盖好几次,第二日还要早起处理家务,常常顶着黑眼圈,却从不让你看见。”

明萱也凑过来,语气天真烂漫,说出来的话让李逸尘坐立难安。

接下来的日子,明家六人俨然成了苏瑶和李逸尘的“树洞”。

苏瑶会趁着处理公务的间隙,来茶·咖啡厅坐坐,对着汪曼春和明悦倾诉用李逸尘的身体处理公务的难处。

“那些官员说话总是绕来绕去,一句‘此事尚可商议’,既可能是同意,也可能是拒绝,还可能是想要好处,我总怕弄错了意思,误了正事,担不起这个责任。”

明悦便耐心教她:“你可以把他们的话记在纸上,回去慢慢琢磨,实在拿不准,就找个借口,说身体不适,缓一缓再处理,没人会怪你。”

李逸尘则会在处理完后宅琐事的傍晚,钻进酒吧,对着明宇和明楼抱怨后宅的勾心斗角:“她那个表妹,三天两头来串门,总爱在母亲面前说我坏话,挑拨我和母亲的关系,看着就心烦!”

明宇便给他支招:“你不理她便是,实在不行,就像苏姑娘那样,拿出主母的气度,不卑不亢地回几句,既不得罪,也不让她占了便宜,她自然讨不到好。”

这日傍晚,夕阳像打翻的金漆,将半边天染得通红。

苏瑶顶着李逸尘那身藏青色官袍,略显局促地站在诸天阁门口,官袍的下摆扫过石阶,带起些许尘土。

夕阳的金辉落在她(他)身上,映得眉宇间那抹往日的愁苦淡了许多,反倒添了几分犹豫后的坚定。

“明先生,汪老板娘,”她一进门便朝着正在茶室整理茶具的明楼和汪曼春拱手,动作虽仍有些僵硬,手指关节都泛着白,却比前几日自然了不少,“今日……想请教些事。”

汪曼春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引她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那里能看到窗外的晚霞:“苏姑娘这几日看着气色好了许多,眉宇间都有了光彩,想来是有进展了?”

苏瑶坐下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官袍袖口精致的云纹刺绣,那是她以前亲手绣的,低声道:“昨日他用我的身子去给母亲送汤,竟记得母亲不爱吃葱,特意让厨房把葱花撇得干干净净。

母亲回来跟我说时,眼里都亮了,还说‘逸尘这孩子,倒是越来越细心了’。”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众人,眸中闪过一丝暖意。

“还有,我今日在衙门处理一份关于河工的文书,那些水利术语看得我头大,想起明悦姑娘说过‘不懂就问,不必硬撑’,便找了李逸尘的同僚张大人请教,他倒耐心,给我讲得明明白白,处理起来竟比前几日顺畅多了。”

明悦正从收银台那边过来,手里还拿着账本,闻言笑道:“这就对了,谁都有不熟悉的事,放下架子反倒能成事。你看,这不就顺了?”

话音刚落,檐下的风铃又“叮铃铃”响起来,李逸尘穿着苏瑶那件月白色襦裙,一脸别扭地闯了进来,裙摆被他迈得又大又急,差点被自己绊倒,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你们这儿的青柠汁,再给我来一杯!”他嗓门依旧带着往日的硬朗,配上襦裙的柔美感,倒有几分说不出的滑稽。

明宇憋着笑,转身去调果汁。

李逸尘接过杯子猛灌一口,青柠的酸涩让他皱了皱眉,脸颊却微微泛红。

“给她妹妹绣的帕子,针脚歪得像虫爬,被那丫头拿着到处炫耀,笑了我半天。”

话虽抱怨,语气却没了往日的暴躁,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

“不过……”他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苏瑶那边,声音也不自觉放低了些,“她妹妹后来偷偷跟我说,以前苏瑶给她绣帕子,总要先在废布上练上百针才敢下手,生怕绣得不好看。”

苏瑶听到这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温热的茶水晃了晃,抬眼时正好对上李逸尘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怔,随即又慌忙移开视线,耳根却都悄悄红了。

明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缓缓开口:“看来二位都在学着用对方的眼睛看事情了。其实啊,这世间的相处之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无非是‘看见’二字。看见对方的难处,看见对方的用心,许多解不开的结,自然就慢慢化解了。”

李逸尘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他看向明楼,眼神里少了些急躁,多了些认真:“明先生,我今日遇到件事。

她那个表妹又来挑拨,拉着我母亲说苏瑶以前总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不顾家。换作往日,我定要跟她吵一架,把事情说清楚,可想起明宇说的‘主母气度’,我就只淡淡说了句‘我与夫君相处和睦,家中琐事不劳表妹挂心’,她倒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汪曼春抚掌笑道:“这就对了,以柔克刚往往比针锋相对管用得多。苏姑娘在家时,应对这些事便是如此,看似温和,实则心里亮堂得很,什么都瞒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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