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风波生,敌情暗涌(2/2)

明楼知道她还存着上次的芥蒂,走过去帮她把散落的药材归拢到竹筛里,温声说:“曼春,她一个女先生,带着一群孩子在这乱世里讨生活不容易,心思细些也正常。再说,她说的那些地图,说不定真能派上大用场。”

汪曼春撇了撇嘴,拿起一块陈皮放进鼻子边闻了闻,低声嘟囔:“但愿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下午时分,雨势小了些,变成了蒙蒙的毛毛细雨,像牛毛,像花针,飘在脸上凉丝丝的。

沈若涵果然准时来了,手里拿着几张折叠好的麻纸。

明楼接过展开一看,嚯!这哪是什么学生画的简易地图?

纸张虽然粗糙,却画得极为细致,上面用铅笔细细勾勒着城里的街巷胡同,连哪条胡同宽、哪条胡同窄都标得清清楚楚。

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还用细小的字迹标注着“此处有岗哨,每日辰时换班”“窄巷可通后巷,仅容一人过”——这些细节,怕是有些老住户都未必清楚!

明楼越看越心惊,这地图标注的细致程度,绝非普通学生能画得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地图叠好收进袖中,送沈若涵到门口时,脚步微顿,状似随意地问:“沈老师似乎对城里的大小路线格外熟悉?莫不是以前常四处走动?”

沈若涵的脚步也顿了顿,她回过头,原本温和的眼神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一闪而过:“明老板说笑了,教书育人之余,总得多些防备心,才能护着孩子们周全。这世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她看着明楼,目光坦然,“明老板身处这乱世,经营着这家铺子,不也一样吗?”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不过一瞬,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了然。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

天边泛起一抹昏黄的霞光,给这阴沉了三天的天空添了点暖意。

明宇性子最活泛,待不住,趴在院墙上看胡同口的动静,忽然脸色一白,连滚带爬地从墙上翻下来,跌跌撞撞冲进屋里,声音都带着哭腔:“爸!妈!不好了!不好了!冠晓荷带着两个穿和服的日本人进胡同了,正往我们这儿来呢!脚步声都能听见了!”

明楼和汪曼春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瞬间明白了七八分——怕是来者不善啊!

汪曼春眼疾手快,一把将几个孩子往地下仓库层入口推:“快,进去,没叫你们不许出来!”

明楼则迅速转身,将药柜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布包放入店主徽章的个人背包——这里面可是抗日组织放在此处的物品。

“砰!”门被粗暴地推开,门框都晃了三晃,像是要散架。

冠晓荷满脸堆笑地陪着两个日本人走进来,那笑容谄媚得让人作呕,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明老板,听说你这药铺药材齐全,特意过来看看,说不定有能用得上的,也算是为皇军效力了。”

为首的日本军官身材不高,却眼神阴鸷,像淬了毒的刀子,让人看一眼就浑身发冷。

他扫视着屋里的陈设,目光在墙上的防疫图谱上停了停,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都是些寻常药材,”明楼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过是些治病救人的东西,粗陋得很,怕是入不了皇军的眼。”

那日本军官忽然开口,用生硬的中文问:“听说,有个女先生,常常来这里?”

明楼心头猛地一紧,咯噔一下——果然是冲着沈若涵来的!

他刚要开口回话,汪曼春却抢在了前面,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寻常事:“是有位沈老师,她是邻街小学的先生。学校里孩子多,三天两头有个头疼脑热的,常来买些治咳嗽、防感冒的药。这年头,孩子们的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大意不得。”

她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厚厚的账本,翻开给日本人看,“您看,每次来买什么药,买了多少,都记着呢,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皇军要是不信,可以仔细瞧瞧,绝无半句虚言。”

那日本军官接过账本,随意翻了几页,上面的字迹工整,记录详实,连哪天买了几钱甘草、几两金银花都写得明明白白,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又在屋里转了转,目光在药柜、货架上扫来扫去,可翻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疑之处,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着人走了。

冠晓荷临走时还回头瞥了眼,那眼神里的算计和阴狠,让人不寒而栗,像是在说“我们走着瞧”。

等人走远了,“他们……他们是冲着沈若涵来的?”汪曼春声音有些发颤,刚才那股子镇定劲儿,全是硬撑出来的。

明楼沉重地点头:“十有八九。看来这位沈老师,身份确实不简单。”

地下仓库层的孩子们出来了,明悦一把抱住汪曼春的胳膊:“妈,那些日本人好凶,他们会不会再来啊?我怕……”

汪曼春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搂进怀里,语气坚定:“别怕,有爸妈在,会护着你们的。”

夜里,明楼再次拿出沈若涵送的地图仔细查看。

忽然,他发现其中一张地图的角落,用极淡的墨水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心头一震——这是抗日组织的秘密标记!原来如此!

他猛地起身,想去告诉汪曼春这个发现,却见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站在门口,明楼接过姜汤,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那暖意一路传到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

汪曼春走过来,目光“唰”地落在那张标着五角星的地图上,指尖带着碗沿沾的微凉湿气,轻轻点在那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标记上,声音压得比落在地上的针还轻:“这个记号,我有印象。去年无意看过一份文件的残片,边角上就有个差不多的,当时只当是无关紧要的涂鸦,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这里头大有文章!”

明楼抬眼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素知汪曼春性子烈,可在这些关乎生死安危的事上,从来心细如发,那眼睛毒得能看穿纸背。

只见她取过桌角一支炭笔,在空白的草纸上“唰唰唰”快速勾勒出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你再看这几个,沈老师地图上标注岗哨的符号,和我们上次从火车站仓库截获的日军布防图上的暗记,仔细瞧,是不是有三分相似?那笔画转折的地方,藏着不易察觉的共性呢!”

明楼凑近一看,嘿!还真是!

那几个代表岗哨和通道的符号,看着不起眼,可那起笔收笔的讲究,绝非偶然。

两人正低头低声分析,忽听得院墙外传来几声猫叫,“喵——喵喵”,一长两短,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跟有人在刻意模仿似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明楼手疾眼快关灯,屋里“唰”地一下陷入黑暗。

汪曼春也不含糊,早已摸到墙角那根用来捣药的短棍,闪身贴在门后,连呼吸都放轻了,握着木棍的手微微用力,指节都泛了白,跟铁钳似的。

这时候,里屋的门帘被轻轻掀开,小明探出头,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很,他压低声音说:“爸,是后院老张家的狸花猫,往常这个点总来我们厨房偷腥,叫声就是这样的,错不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转身飞快地搬过条长凳,死死抵在门后,凳脚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静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片刻后,墙外再无动静,连虫鸣都像是被吓退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明楼摸到窗边,指尖轻轻撩开窗帘一角,借着天边那点微弱的月光望去,只见巷口那棵老槐树下,有个瘦小的黑影一闪而过,穿着素色的布衫,看那身形,倒有几分像沈若涵。

“她深夜来这儿做什么?”汪曼春走过来,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又有几分说不清的探究,那心思跟打了个结似的。

“或许是察觉了危险。”

明楼转身,从药柜最深处的暗格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味专治跌打损伤的外敷伤药,“白天日本人来查过,她怕是担心我们露了破绽,特意来报信的。”

正说着,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明萱抱着自己的布包走出来,小脸上带着点不安,怯生生地把一个绣着艾草图案的香囊递过来:“爸,妈,这是沈老师下午送我的,说里头的艾草能驱虫。刚才摸了摸,好像有东西硌着,硬邦邦的,不知道是什么。”

汪曼春接过香囊,指尖捻了捻,果然摸到里面有个细硬的物件。

她小心地拆开香囊的系带,倒出里面干燥的艾草,只见底下藏着张折叠得极细的纸条,只有指甲盖大小,跟个小指甲盖似的。

明楼凑过来看,汪曼春展开纸条,借着从窗缝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冠晓荷盯紧中药铺第三排药柜,速转移。”

两人心头同时一凛——好家伙!

中药铺第三排药柜,正是他们隐藏绝密物品的地方!

这冠晓荷,果然没安好心!

明楼当机立断:“曼春,你带孩子们去地下仓库躲着,我去收物品,快!迟则生变!”

汪曼春却按住他的手,转身从发髻里抽出根雕花银簪,走到中药铺的药柜前,那银簪的尖部对着柜底的木纹轻轻一撬,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最下层的一块木板弹了出来——原来这是个隐蔽的暗格!

暗格里的物品刚收入店主徽章的背包(功能)中,院外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这次可不是猫叫了,是实打实的皮鞋声,“噔噔噔”地,还夹杂着冠晓荷那谄媚又刺耳的笑:“太君,就是这家!我亲眼看见沈若涵进去了,准是藏在这儿了!您放心,这次保准跑不了!”

汪曼春迅速锁好药柜,用袖子擦去柜门上的指印,冲明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带孩子走。

明楼压低声音:“快进去地下仓库层!记住,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动!”

四个孩子排着队,小明是最后一个,临下去前,他转身从灶台边端起一碗刚熬好的黑狗血,“哗啦”一声泼在了门槛上——这是他听胡同里的老人说的,说是能吓退些不干净的东西。

汪曼春最后一个进去,却见她抬头朝明楼笑了笑,眼里闪着往日里那种娇俏的光,轻声说:“记得给我留块绿豆糕,沈老师做的那个,挺好吃的。”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

这时前门被猛地踹开,“哐当”一声,木屑飞溅!

冠晓荷带着两个端着枪的日本兵闯进来,手电筒的光柱在屋里乱晃,“唰唰”地,照得人眼睛发花,什么都看不清。

冠晓荷脸上的横肉都在抖,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那德行,看着就让人恶心。

明楼靠在药柜上,手里把玩着那根银簪——是汪曼春刚才匆忙间落下的。

日本兵在店铺里没找到人,顿时来了火气,“嗷”地一声,把屋里的药柜翻得乱七八糟,药罐、药杵摔了一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药材撒得满地都是,空气中那股药香混着尘土味,说不出的呛人。

中药铺第三排药柜被撬得稀烂,木板断裂的声音“嘎吱嘎吱”地,刺耳得很,可翻来翻去,只找到些当归、黄芪之类的寻常药材。

为首的军官目光阴鸷地盯着明楼手里的银簪,忽然叽里呱啦用日语说了句什么,听那语气,就不是什么好话。

冠晓荷脸色一白,连忙点头哈腰地翻译:“太君问,这簪子是谁的?是不是那个女先生的?”

“内人的。”明楼把银簪别回自己的衣襟上,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簪身,语气依旧平淡,不起一丝波澜,“她回娘家了,说是住几日,嫌带着麻烦,就留下了。冠先生要是感兴趣,等她回来了,我让她给您也打一根?”

日本兵搜查无果,骂骂咧咧地用日语骂了几句,带着人走了。

冠晓荷临走时,不甘心地回头瞪了明楼一眼,转身时脚却不小心踩在那摊狗血上,“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跟个王八似的,引得明楼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解气,还有几分嘲弄。

店铺里终于静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跟遭了劫似的。

汪曼春从地下仓库层第一个出来,急切地问:“没被发现吧?”

“放心,放在徽章背包中,他们那群蠢货,哪里找得到。”明楼回复。

汪曼春忽然捂住鼻子:“什么味儿?这么腥?跟血腥味似的。”

“小明泼的狗血,说是能辟邪。”

明楼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眼里满是温柔,“看来我们家小明,比你我都懂应急的法子,这招倒是新鲜。”

孩子们陆续从地下仓库层出来,明悦揉着眼睛,小嗓子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妈,我饿了,想吃东西。”

汪曼春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热绿豆糕,就是沈老师送的那个,还剩几块呢,正好给孩子们垫垫肚子。”

明楼看着她的背影,又望向窗外。

天边已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微光一点点驱散黑暗,像给这乱世撕开了道口子。

巷口的槐树下,那只狸花猫正叼着块绿豆糕,慢悠悠地走着,尾巴翘得高高的,跟个得胜的将军似的。

或许是沈若涵留下的,又或许是哪个孩子刚才不小心掉的,谁知道呢?

这乱世里的温情,总藏在这些不经意的细节里,像药草入口时的回甘,初尝或许苦涩,带着股子土腥味,可细细品来,才知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有多珍贵,有多让人记挂。

怎么样,各位看官,您要是觉得这段故事有趣,别忘了给我点个赞和评论!

欲知后续如何,我们就期待他们新的精彩故事,明天请听下回分解!您们可一定要继续来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