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废墟（1/2）

接引光柱内的时空，是一种超越林风所有认知的混乱与扭曲。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流逝的感知，只有无数破碎的法则线条如同狂风中的柳絮般抽打、切割着他的意识。他的仙体早已在进入通道的瞬间便彻底崩解，化为最本源的能量融入光柱，成为维持通道、对抗外界碾压的燃料。如今仅存的，是他以混沌大道为核心，强行凝聚起来的一点不灭真灵，以及真灵中包裹的四大节点烙印和那丝微弱的原始混沌意境。

这就像是将他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磨盘之中，每一瞬都有万亿次的力量在撕扯、研磨着他的真灵。那种痛苦，超越了肉身承受的极限，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根源的酷刑。他的记忆在模糊，情感在剥离，甚至连“自我”的概念都开始变得淡薄，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化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洪流之中，成为构筑通道的无数养分之一。

“不能……消散……”

“我……是谁？”

“林风……我是林风……”

“黑帝……上苍……大道……”

残破的意念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但每当意识即将彻底沉沦时，那四大节点烙印便会微微闪烁，太阳的炽热、太阴的清冷、建木的生机、扶桑的涅盘，四种截然不同的道韵，在混沌的包容下，勉强维系着他真灵的最后一点清明。而那股得自归墟海眼、被黑帝“归墟”道韵引动的原始混沌意境，则如同最坚韧的基石，牢牢定住他的核心，使其不至于被完全同化。

这不仅仅是一场逃亡，更是一场残酷到极致的洗礼与蜕变。他的真灵在破碎与重聚的边缘反复挣扎，每一次濒临彻底瓦解，又凭借顽强的意志和底蕴强行凝聚回来时，都会变得更加凝练一分，对混沌大道、对自身所学的种种神通、对四大节点本质的理解，也在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被强行熔炼、提纯。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通道前方的景象骤然一变，那无穷无尽的法则乱流开始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到极致的“壁障”感。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绝了万古诸天的巨大膜壁，横亘在前。

“上苍之壁……”

一个明悟自然而然地在他残存的意识中升起。到了，或者说，接近终点了。但这最后的壁障，却是最艰难的一关。穿越它，需要耗尽最后的力量，也需要一丝……运气或者说“资格”。

接引光柱的光芒已经变得极其黯淡，显然能量即将耗尽。若无法在光柱消失前穿透这层壁障，他将永远迷失在这通道尽头，被两界规则彻底碾碎。

“最后一搏！”

林风凝聚起所有残存的力量，将混沌真灵燃烧到极致，化作一枚无比凝聚、闪烁着灰蒙蒙混沌光泽的道种，其上缠绕着太阳神纹、月桂印记、建木脉络与扶桑火影，悍然撞向了那无形的上苍之壁！

“咚——！”

仿佛洪钟大吕响彻灵魂深处，又像是鸡蛋撞上了磐石。他的意识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那枚凝聚了他一切的道种表面，布满了裂痕，几乎要彻底碎开。

失败了么……

无尽的疲惫与黑暗涌来，带着最终解脱的诱惑。

然而，就在他即将放弃的刹那，那一直沉寂的原始混沌意境，再次轻微波动了一下。这股意境与上苍之壁接触，并未产生对抗，反而像是水滴融入了大海，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同源”感应。

就是这一丝感应，让坚不可摧的上苍之壁，对他敞开了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缝隙！

“咻——！”

那枚濒临破碎的道种，被最后一丝惯性带着，险之又险地钻入了那道缝隙之中。

在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贯穿万古、冰冷无情、却又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的冷哼，自那永恒黑渊的最深处传来……

……

不知过了多久。

一点微弱的意识，在无尽的冰冷与虚无中，如同星火般重新燃起。

我是……林风……

我还……活着……

我……成功了？

他“睁开”眼，或者说，恢复了最基本的感知。没有身体，没有仙力，只有一缕极其虚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真灵。

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难以理解的环境之中。这里并非想象中的仙气氤氲、法则显化的至高仙境，而是一片……荒芜、死寂、破碎的天地。

天空是暗红色的，布满了巨大的、如同伤疤般的空间裂痕，没有任何星辰，只有一些扭曲的光影在裂缝后闪烁。大地是焦黑色的，遍布深不见底的沟壑，以及无数巨大生物的森白骨骸，有些骨骸庞大如山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残余威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苍凉、充满破败与毁灭的气息，灵气……不，这里存在的并非纯粹的灵气，而是一种更加狂暴、更加原始、夹杂着混乱法则碎片的能量流，仅仅是感知接触，就让他虚弱的真灵一阵刺痛。

这里就是……上苍之上？

传说中的终极之地，万道之源？为何是如此一幅破灭景象？

林风的真灵中充满了茫然与震撼。这与他想象中的任何场景都截然不同。

他尝试吸收一丝外界的能量来修复己身，但那狂暴的能量流刚一接触他的真灵，就差点将他的意识再次撕碎！这里的能量层级极高，但也极其危险，远非下界温和的灵气可比，没有强大的载体（仙体）和对应的功法，贸然吸收无异于自杀。

他只能凭借真灵本身极其缓慢地汲取虚空中那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一点无害物质，勉强维持着不灭。这个过程，慢到令人绝望。

他打量四周，试图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生机或线索。他的真灵如同一缕青烟，在这片死寂的破碎大地上飘荡。

数日，或许数月过去，他依旧一无所获。除了废墟，就是骸骨，以及那永恒不变的暗红色天空和空间裂痕。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难道千辛万苦、几乎付出一切来到上苍，最终结局却是困死在这片绝地？

就在他真灵愈发黯淡，即将油尽灯枯之际——

“嗡……”

他真灵核心中，那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摇光星核烙印，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的……共鸣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