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定数三(1/2)
1、韦氏:杜曲血痕里的正义与悲悯
景龙四年的暮春,长安城南杜曲的柳絮飘得像漫天飞雪,落在青砖黛瓦上,也落在韦忠家的柴门上。这日清晨,韦忠刚把最后一捆柴劈好,妻子阿桂就抱着襁褓里的儿子阿蛮走出来,眉眼间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孩子刚喂饱,你去镇上买些红糖,我想给娘熬点糖水。”
韦忠应着,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转身拿起褡裢。他是韦氏庶族,祖上和当今皇后韦氏沾着点五服之外的亲缘,却从未沾过半点权贵的光。世代在杜曲务农的韦家,日子过得清淡,却也安稳——直到三天前,临淄王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发动政变,号称“诛逆韦,清君侧”的檄文贴满了长安内外。
“听说宫里杀得血流成河,韦皇后和安乐公主都死了。”镇上的杂货铺老板压低声音,递过红糖,“崔日用将军带着兵往杜曲来了,说是要诛尽韦氏余孽,你可得当心点。”
韦忠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和逆韦乱党毫无瓜葛,可“韦氏”这两个字,此刻成了催命符。他快步往家赶,沿途看到不少韦氏族人收拾行李逃难,哭声喊声混着柳絮的纷飞,让春日的暖阳都添了几分寒意。
回到家时,阿桂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老母亲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韦氏祠堂的牌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忠儿,咱们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韦忠点点头,抱起阿蛮,扶着母亲,跟着逃难的人群往城外跑。可刚到杜曲村口,就被一队盔甲鲜明的士兵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校尉横刀立马,脸上带着杀气:“奉崔将军令,韦氏宗族,一概不许出城,就地查验!”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哭喊着自己是冤枉的,有人试图冲过去,却被士兵的刀挡了回来。韦忠护着母亲和妻儿,缩在人群后面,心里默默祈祷。他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被士兵揪着衣领质问:“你是韦氏?”老人点点头,刚想解释自己只是旁支,就被一刀砍倒在地。
鲜血溅在洁白的柳絮上,触目惊心。
混乱中,韦忠拉着家人往村里的破庙跑。破庙里已经躲了十几户人家,都是韦氏庶族,一个个面带惧色,低声啜泣。阿桂把阿蛮紧紧抱在怀里,用衣襟捂住孩子的嘴,生怕哭声引来士兵。老母亲颤抖着说:“想当年,你祖父说,咱们虽是韦氏,却要守着本分,不求富贵,只求平安。可如今……”
话没说完,庙门就被一脚踹开。崔日用亲自带着士兵闯了进来,他身着银甲,目光如炬,扫过庙里的人:“逆韦祸乱朝纲,弑君夺权,其宗族皆为同党,奉太子令,诛无赦!”
“将军饶命!”一个中年男人跪了下来,“我们都是普通百姓,从未参与逆党的事,求将军明察!”
崔日用冷笑一声:“韦氏一族,蛇鼠一窝,焉有无辜?今日不除根,他日必再为祸!”他挥了挥手,“给我搜,一个都不许漏!”
士兵们蜂拥而上,把庙里的人一个个揪出来。韦忠把阿蛮塞给阿桂,自己挡在前面:“将军,罪不及妻孥,更不及襁褓婴儿!他们何辜?”
崔日用瞥了一眼阿桂怀里的阿蛮,婴儿不知何时醒了,睁着懵懂的眼睛,咿呀了一声。“逆种留着也是祸患。”崔日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一个士兵上前,就要去抢阿蛮。阿桂死死抱住孩子,哭喊道:“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韦忠冲上去和士兵扭打在一起,却寡不敌众,被一刀刺中胸膛。他倒在地上,看着士兵从阿桂怀里夺过阿蛮,那双粗糙的手毫不犹豫地捏住了婴儿的脖颈。
阿蛮的哭声戛然而止。
阿桂疯了一样扑上去,却被士兵推倒在地,头部撞到石柱,当场气绝。老母亲看着儿子儿媳和孙儿接连惨死,一口气没上来,也倒了下去。
韦忠躺在血泊里,意识渐渐模糊。他看到柳絮落在家人的尸体上,看到崔日用带着士兵离去的背影,看到庙里其他人家也在遭受同样的厄运。他想起杂货铺老板的话,想起祖父的教诲,想起阿蛮懵懂的笑脸,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这场屠杀持续了三天。杜曲的韦氏宗族,无论是参与过逆党作乱的核心成员,还是像韦忠这样安分守己的庶族,甚至襁褓中的婴儿,几乎被斩尽杀绝。那些无辜者的鲜血,染红了杜曲的土地,也染红了那个春天。
后来,有人问浮休子:“逆韦有罪,可那些庶族和婴儿,何罪之有?”
浮休子叹了口气:“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冉闵杀胡,高鼻者横死;董卓诛阉人,无须者狂戮。这不是命运的不公,而是强权之下,正义的扭曲。”
但扭曲的正义终究不是正义。崔日用平定叛乱,本是大功一件,却因这场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留下了千古骂名。而那些无辜者的悲剧,也让后人明白:真正的平定,不是赶尽杀绝,而是明辨是非,守护每一个生命的尊严;真正的正义,不是以暴制暴,而是罪当其罚,不让无辜者流血。
血痕会随着时间淡去,但悲悯与正义的底线,永远不能磨灭。和平年代的我们,更应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坚守正义,善待每一个生命,不让杜曲的悲剧重演。
2、张嘉福:驿路惊梦后的命运叩问
景龙四年的夏夜,怀州武陟驿的油灯忽明忽暗,映得吏部尚书张嘉福的脸阴晴不定。他坐在客房的木桌前,手里攥着一封皱巴巴的书信,那是三天前从长安发来的家信,信里说,逆韦皇后已被诛杀,临淄王李隆基登基在即,朝廷正在清算逆党,而他这个曾经依附韦皇后、被任命为河北道存抚使的官员,已然成了待宰的羔羊。
“大人,夜深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随从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茶。
张嘉福接过茶杯,手指却忍不住颤抖。他后悔了。当初韦皇后把持朝政,权势滔天,他为了攀附权贵,不顾家人劝阻,主动投靠,才有了今日的官职。可他万万没想到,韦皇后的倒台会如此之快,如此惨烈。
“长安那边,可有新的消息?”张嘉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随从摇摇头:“还没有,不过驿站的驿卒说,今天可能会有朝廷的使者过来。”
张嘉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系在长安来的那道敕令上。是生是死,全看新皇和太平公主的一句话。
半夜时分,驿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嘉福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只见一个身着驿卒服饰的人翻身下马,手里举着一卷黄色的敕令,高声喊道:“河北道巡抚使张嘉福接旨!”
张嘉福连忙跪下接旨。敕令上的字迹冰冷刺眼:“张嘉福依附逆党,助纣为虐,着所至处斩,即刻执行!”
“不!”张嘉福瘫倒在地,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知道自己有错,但罪不至死啊!他只是依附了韦皇后,并没有参与弑君夺权的阴谋。“大人,求您再奏明陛下,我是冤枉的!”
传旨的使者面无表情:“旨意已下,概无更改。地方官员何在?即刻执行!”
武陟驿的驿丞早就吓得躲在一旁,听到使者的话,连忙让人准备刑场。张嘉福被士兵架起来,押往驿站外的空地。他一路上哭喊着,忏悔着,却没人理会。
就在刽子手的刀即将落下时,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比之前更加急促。一个使者快马加鞭赶来,手里也举着一道敕令,高声喊道:“刀下留人!陛下有旨,张嘉福罪在胁从,特赦其死,押回长安听候发落!”
刽子手的刀停在了半空中。张嘉福喜极而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第一个使者皱了皱眉,接过第二道敕令看了看,对第二个使者说:“既然有新的旨意,那就按陛下的意思办。”
第二个使者点点头,翻身下马,对张嘉福说:“张大人,你运气好,太平公主为你求情,陛下念你并非主犯,特赦了你。跟我回长安吧。”
张嘉福连忙磕头谢恩,心里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他跟着第二个使者回到驿站,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使者却因为连日赶路,加上夏夜闷热,实在疲惫不堪,坐在马上昏昏欲睡。走着走着,竟然不小心偏离了路线,迟了一驿的路程。
等他们赶到下一个驿站,准备歇脚时,却看到几个武陟驿的驿卒正在谈论着什么。张嘉福心里一紧,上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个驿卒认出了他,惊讶地说:“张大人?您不是已经被斩首了吗?”
张嘉福脸色煞白:“胡说!陛下已经下旨赦免我了!”
“大人有所不知,”驿卒解释道,“您走后没多久,武陟驿的驿丞怕夜长梦多,又怕第一道旨意是真,第二道是假,就先按第一道旨意把您的‘替身’斩了。可后来才知道,您是真的被赦免了。可等我们派人去追,已经晚了……”
张嘉福愣住了。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没能逃过一死。那个所谓的“替身”,其实就是被驿丞急功近利地处决了的自己。而使者的昏睡,让他错过了最后的生机。
他瘫坐在地上,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命非天乎?天非命乎?”
张嘉福的悲剧,看似是命运的捉弄,是使者昏睡的偶然,实则是他自己趋炎附势的必然。如果当初他能坚守本心,不依附权贵,不贪图富贵,也就不会陷入这样的绝境。命运或许有意外,但更多的是因果循环。
人生路上,每一个选择都藏着未来的走向。依附强权,或许能换来一时的富贵,却终究如同危楼,随时可能崩塌。唯有坚守正道,行得正坐得端,才能在变幻莫测的命运中,站稳脚跟。所谓的命运无常,不过是对错误选择的惩罚;所谓的时来运转,不过是对坚守本心的馈赠。
3、宋恽:淡泊初心照前程
开元元年的春天,大明宫的牡丹开得正艳。唐玄宗李隆基站在紫宸殿的回廊上,望着满园春色,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宋恽。
那是他还是临淄王时,在潞州府认识的旧友。宋恽是绛州刺史宋宣远的兄长,为人正直,才华横溢,尤其擅长谋略。当年两人在潞州府彻夜长谈,从天下大势到民生疾苦,见解不谋而合,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今李隆基君临天下,身边虽有贤臣良将,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时常想起宋恽,想把这位旧友召到身边,委以重任。
“来人。”李隆基转身对近臣王毛仲说,“替朕打听一下,宋恽如今在何处?朕要召他入宫。”
王毛仲领旨而去。可没想到,这一打听,竟过了半年。原来,宋恽自从李隆基离开潞州后,就辞去了当地的官职,隐居在绛州的一个小县里,教书为生。
宋恽并非没有抱负,只是他深知官场险恶。当年他就看出李隆基气度不凡,日后必成大器,但也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自小体弱,母亲常说他“命薄福浅,不堪大任”,加上他性子淡泊,不喜官场的尔虞我诈,所以一直不愿出仕。
后来,父亲病重,宋恽干脆关掉了私塾,回家专心侍奉老父。他每天为父亲煎药、喂饭、擦洗,悉心照料。父亲的病情渐渐好转,可宋恽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李隆基不会忘了自己,可他实在不想踏入官场这个是非地。
“爹,我想带您去长安看看。”一天,宋恽对父亲说,“长安的名医多,或许能把您的病彻底治好。”
父亲点点头:“也好,我这辈子还没去过长安呢。”
于是,宋恽收拾好行李,推着一辆小车,载着父亲,往长安赶去。一路上,他特意避开了官道,专走小路,就是怕遇到认识他的人。可没想到,快到长安定鼎门外时,却迎面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毛仲。
王毛仲是李隆基的心腹,当年在潞州府也见过宋恽。他看到宋恽,又惊又喜:“宋先生?真的是你!陛下找你找得好苦!”
宋恽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躲不过去了。他勉强笑了笑:“王大人,别来无恙?”
“好得很!”王毛仲连忙说,“陛下一直念叨你,想请你入宫为官。你等着,我这就入宫奏报!”
不等宋恽推辞,王毛仲就策马入宫了。宋恽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父亲拍了拍他的手:“孩子,该来的总会来。你才华出众,不该一直埋没在乡野之间。陛下是明主,你跟着他,能做很多实事。”
宋恽沉默了。他知道父亲说得对,可他还是放不下心里的顾虑。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了旨意,召宋恽即刻入宫。宋恽只好安顿好父亲,跟着太监入宫。
大明宫巍峨壮观,金碧辉煌。宋恽跟着太监穿过一道道宫门,心里感慨万千。来到紫宸殿,他看到李隆基正坐在龙椅上,身着龙袍,气度非凡。
“宋恽,你可算来了!”李隆基看到他,连忙起身,快步走下来,拉住他的手,“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陛下圣安。”宋恽连忙行礼。
“免礼免礼。”李隆基扶起他,“当年在潞州,你我约定,若有一日我能成就大业,必与你共商国是。如今朕登基了,特封你为谏议大夫,如何?”
谏议大夫是正五品官,负责规谏君主,弹劾百官,是个重要的职位。可宋恽却摇了摇头:“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但臣自小体弱,又不善官场应酬,恐难当此任。何况臣父亲病重,臣想留在他身边尽孝。”
李隆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朕知道你孝顺,也知道你淡泊名利。但你才华出众,若一直埋没,实在可惜。这样吧,朕不勉强你,先给你赏赐些财物,你先回去侍奉父亲。等你父亲痊愈,你再考虑出仕之事。”
宋恽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体谅。”
回到驿站,宋恽把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欣慰地说:“陛下是明主,你不该辜负他的信任。等我病好了,你就入宫任职吧。记住,无论做什么官,都要坚守本心,为百姓做事。”
宋恽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
几个月后,宋恽的父亲痊愈了。他遵从父亲的意愿,入宫接受了谏议大夫的官职。任职期间,他始终保持着淡泊之心,直言敢谏,不依附权贵,不贪图富贵。他多次向李隆基进言,提出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建议,都被李隆基采纳。
后来,宋恽官至礼部侍郎,始终清正廉洁,深受百姓爱戴和李隆基的信任。有人问他:“你当初不愿出仕,为何后来又能在官场站稳脚跟?”
宋恽笑了笑:“因为我知道,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能违背本心。为官者,当以百姓为重,以社稷为重,至于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
宋恽的故事告诉我们,命运的安排或许出人意料,但坚守本心,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所谓“命薄”,不过是对欲望的克制;所谓“幸运”,不过是对初心的坚守。无论我们面临怎样的选择,只要保持淡泊的心态,坚守正直的底线,不为名利所惑,不为权势所屈,就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稳、走得远。初心如灯,照亮前程;坚守如盾,抵御风雨。做好自己,命运自会给你最好的答案。
4、房琯:前世墨痕里的命运定数
开元十七年的秋光,把卢氏县的青石街道染得暖意融融。县令房琯刚处理完县府的公务,正坐在后衙的石榴树下翻书,门吏忽然来报:“大人,门外有两位道长求见,说是从泰山而来,愿与大人一叙。”
房琯放下书卷,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素来敬重有道行的隐士,当即起身迎客。只见门口站着两位道人,为首者白衣胜雪,眉目清癯,眼神深邃如潭,正是太山着名的隐士邢和璞;身旁的侍者青衣布履,神色恭敬。
“房大人雅量,久仰大名。”邢和璞拱手笑道,声音清越如钟。
房琯连忙回礼:“道长远道而来,蓬荜生辉。快请入内奉茶。”
两人落座后,不谈官场俗务,只聊山水风物、儒释道之理。房琯发现邢和璞学识渊博,见解独到,越谈越投机,竟忘了时间。日近晌午,邢和璞提议:“大人,卢氏城外风光正好,不如携手闲步,共赏秋景?”
房琯欣然应允。两人并肩走出县城,沿着田埂缓步而行,侍者远远跟在后面。秋风吹过稻田,翻起金色的波浪,稻香混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他们一路闲谈,从经史子集聊到生死轮回,不知不觉竟走了数十里路,来到了一个名叫夏谷村的村落。
村头有一座废弃的佛堂,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齐腰的野草,唯有堂前的几株古松翠柏依旧枝繁叶茂,松涛阵阵,透着几分清幽。邢和璞在松下驻足,目光落在佛堂西侧的空地上,忽然对侍者说:“你拿我的手杖,在此处掘地数尺,看看能发现什么。”
侍者依言而行,拿起手杖刨土。房琯站在一旁,心中疑惑不解:这荒草丛生的废寺,能有什么隐秘?没过多久,侍者忽然喊道:“道长,大人,挖到东西了!”
房琯连忙上前,只见泥土中埋着一个青瓷瓶,瓶身蒙着厚厚的尘土,却依旧完好无损。邢和璞示意侍者将瓷瓶取出,拂去尘土,打开瓶塞。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绢纸,上面用楷书工整地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是……”房琯接过绢纸,目光落在落款处,赫然写着“娄师德”与“永公”的名字。娄师德是前朝名将,他自然知晓,可“永公”是谁?
就在他凝神思索的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青灯古佛,晨钟暮鼓,禅房内挥毫泼墨,与友人书信往来……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这些画面不是凭空出现,而是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邢和璞看着他怔忪的模样,微微一笑:“房大人,现在省悟了吗?这永公,便是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房琯浑身一震,手中的绢纸险些滑落。他再看那些书信,字迹苍劲有力,竟与自己潜意识里偏好的笔势惊人地相似。书信中谈及的禅理感悟,更是让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仿佛是自己多年前所思所想。
“正是。”邢和璞点头,“你前世是这佛堂的僧人永公,与娄师德是至交好友,时常书信往来。这些信,便是你们当年的笔墨。”
房琯久久不能平静,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他望着眼前的废佛堂,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一袭僧衣,在松树下诵经、读书、写信,过着清苦却安宁的日子。
邢和璞神色一凝,语气郑重起来:“尘世轮回,自有定数。我今日与你相见,也是因缘所致。有几句话,关乎你的后事,还请谨记。”
房琯连忙收敛起心绪,拱手道:“道长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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