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守门人 ④》(1/2)
突然,神堂里的烛火全部变成了绿色。我左臂的疤痕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婆婆脸色大变,抓起一把粉末撒向我:\出来!\
\啊——!\我惨叫一声,一团黑影从疤痕处窜出,落地变成个巴掌大的白胡子小人。它恶狠狠地瞪着婆婆,尖声道:\多管闲事的老太婆!\
婆婆抄起骨刀刺向小人,它却灵活地躲开,跳到我肩膀上对着耳朵吹了口气。一股寒意瞬间流遍全身,我的视野突然变了——能看见竹楼外树林里飘荡的无数灰影!
\血脉觉醒...\小人狞笑着消失,\山神的新娘跑不掉了...\
我昏过去前,听见婆婆焦急地说:\必须送她走!黑傈僳的人已经感应到了...\
再醒来时,我躺在竹楼的矮床上,左臂缠满了浸着药汁的布条。母亲正在收拾行囊,见我醒了,急忙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喝下去能暂时压制血脉。\
\妈,到底怎么回事?\我声音嘶哑。
母亲的手抖得厉害:\我们家族的血脉很特殊,是古代'守门人'的后裔,能在阴阳两界穿梭。山神要的不是你的眼睛,而是你身体里的'门'。\
阿南达婆婆掀帘进来,递给我一个皮口袋:\里面有'遮天叶',含在嘴里能躲过山精的追踪。去大理找段九爷,就说阿南达让你来的。\
\现在就走?\我难以置信地问。
\黑傈僳的巫师昨晚在村口转悠。\婆婆的白眼珠诡异地转动着,\他们嗅到你觉醒的血脉了,想抓你去祭他们的'山鬼王'...\
母亲突然紧紧抱住我,往我手里塞了张照片:\如果我们失散了,就去照片上的地方。那是你外公家,藏着关于血脉的典籍。\
照片上是座古怪的圆楼,门口石碑上刻着\李氏宗祠\。
天黑前,母亲带我走秘密小路下山。快到村口时,她突然把我推进路边的灌木丛:\躲好!别出声!\
透过枝叶缝隙,我看见几个穿黑衣服的傈僳族男子拦住了母亲。为首的是个戴熊牙项链的壮汉,正用生硬的汉语问:\那个汉人女孩在哪?山鬼王要见她!\
\没有汉人女孩。\母亲镇定地说,\阿南达婆婆让我去采药。\
熊牙汉子突然抽动鼻子:\你身上有她的味道,血缘的味道!\他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腕,\那就先带你去见山鬼王!\
我想冲出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知何时,几根藤蔓已经缠住了我的手脚!这些藤蔓却是从我左臂的疤痕里长出来的!
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带走,我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直到那些人走远,藤蔓才慢慢缩回疤痕里。我瘫坐在地,发现手里攥着片树叶,是阿南达婆婆给的\遮天叶\。
含着苦涩的树叶,我跌跌撞撞地走向村外。月光下,远处的山峦轮廓看起来像一张巨大的人脸,正咧着嘴冷笑…
去大理的客车在山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我蜷缩在最后一排,嘴里含着阿南达婆婆给的\遮天叶\。
这叶子有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但确实有效。车窗外那些不时闪过的灰影似乎看不见我。
左臂的疤痕又开始发痒,我轻轻挠了挠,指尖触到几根细小的凸起。掀开袖子一看,疤痕边缘竟然冒出了几根嫩绿色的芽尖!我赶紧用袖子盖住,心脏狂跳不止。自从鹿马登村那晚后,身体越来越不对劲,有时能听见草木的\低语\,有一次一丛荆棘甚至自动分开为我让路。
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密林变成了开阔的坝子,远处出现了灰白色的城墙,大理到了。
根据阿南达婆婆的指示,我在古城南门下了车。
傍晚的复兴路上游人络绎不绝,我却感觉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人身上都带着一团模糊的\气\,有的明亮有的浑浊。
更糟的是,铺路石缝隙间的小草都在向我\打招呼\,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段九爷的铺子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那是一栋不起眼的白族老宅,门楣上挂着块\古今斋\的木匾。我刚踏进门槛,就听见里屋传来洪亮的声音:\李家丫头,进来吧。\
里屋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檀香和药草的混合气味。一个穿白色对襟衫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正用长烟杆敲着桌面。他看上去六十出头,头发乌黑,只有鬓角微微泛白。他的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在暗处泛着猫眼般的微光。
\遮天叶吐了吧,在这里不用躲。\段九爷指了指桌上的陶罐,\吐里面。\
我吐出已经发黑的树叶,顿时感觉耳边的嘈杂声放大了十倍。巷子外的叫卖声、游客的谈笑声、更远处洱海的波浪声也都涌了进来,古城里每一束花草都在不停的跟我说话。我痛苦地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
\第一次血脉觉醒都这样。\段九爷往我额头拍了张湿漉漉的符纸,噪音立刻减轻了大半,\阿南达传信说你是'守门人'后裔?\
我点点头。
段九爷用烟杆挑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我的眼睛:\瞳孔已经开始变色了,比阿南达说的还要严重。\他突然问,\你能看见几个我?\
我一愣:\就一个啊。\
段九爷笑了,他的身体突然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起来,眨眼间变成了三个一模一样的人!\现在呢?\
\三...三个?\我结结巴巴地说。
三个段九爷同时点头,又合为一体。\不错,至少能看破初级幻象。\他递给我一杯黑茶,\喝下去,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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