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决裂的星光（2/2）

杨力胸膛剧烈起伏，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神冰冷而决绝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死死钉在我脸上。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教室的喧嚣，也劈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王翼！如果你铁了心要做这种犯法的事，把星光会往火坑里带……”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那我杨力，从今天起，正式退出星光会！”

“杨力！你冷静点！”

“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何颂和周羽慌了神，连忙劝阻。但杨力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他眼中的失望和愤怒已经凝结成冰。他猛地甩开周羽试图拉住他的手，转身，决绝地拉开教室门。

“砰——！”

一声沉重的摔门巨响，如同他离去的宣言，震得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中，留下我们三个呆立在狼藉之中，以及那刺目的血迹和死寂的空气。

然而，这晚的打击并未结束。就在我们还没从杨力退出的震惊和彼此的尴尬中缓过神时，何颂垂着头，声音艰涩地抛出了另一个噩耗：

“翼哥…周羽…我妈…我妈说我成绩掉得太厉害…下学期…下学期要转学去‘虎门’了…”

“虎门？！”我和周羽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本地出了名的“魔鬼训练营”式寄宿学校，以严苛到近乎残酷的管理和超高强度的学习着称，被称为“学生噩梦”，但据说只要熬出来，成绩确实能突飞猛进。对贪玩好动的何颂来说，这无异于流放。

周羽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妈的！“我…我爸妈和何颂家商量好了…说…说让我也一起去…他们觉得有个伴…能互相监督…”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不情愿和无奈。虎门的高墙，仿佛已经隔断了自由的气息。

一场关于保护费的争执，竟演变成兄弟反目、团体分崩离析的结局。我们精心构筑的“星光会”，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轰然倒塌。教室里弥漫着血腥味、汗味和无边的沮丧。我们看着彼此，无言以对。争吵、流血、决裂、离别……这个周末前的夜晚，以最不欢而散的方式草草收场。

周末，刘佳约我看电影，试图让我放松。但我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坐在电影院闪烁的光影里，心思却全在盘旋的“计划”上。杨力的决绝离去像一根刺扎在心头，但更强烈的，是对金钱和“事业”的渴望。周羽和何颂要去虎门？那地方封闭管理，学生来自各地，鱼龙混杂……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滋生：也许，那才是更适合我“大展拳脚”的地方？我的“保护费”计划，在虎门那种高压又封闭的环境里，说不定能更快地“发扬光大”？

刘佳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她努力讲着笑话，试图逗我开心，但我的回应只是心不在焉的“嗯”“哦”。荧幕上的光影变幻，映照着她担忧的侧脸。终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说：

“王翼…那个…我…我比你们都高一级，你知道的…下个学期…我就要初三了…明年夏天…就要毕业了…”

我茫然地转头看向她，她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她心头、却与我此刻的疯狂计划格格不入的问题：

“你…以后…想考哪个高中啊？”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翻腾着黑暗计划的心湖，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高中？未来？这些遥远而“正常”的概念，在我此刻被愤怒、失落和对金钱权力的畸形渴望填满的脑海中，显得如此苍白而陌生。我张了张嘴，看着刘佳写满期待与不安的脸，竟一时语塞。星光黯淡，前路茫茫，兄弟离散，而少女关于未来的询问，像一道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光，照进了我混乱而偏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