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红尘试金石（1/2）

山中的宁静与玄奥终究只是暂时的港湾。王翼深知，师父信玄大师传授的“观气”之术，是工具，更是钥匙，唯有在纷繁复杂的红尘浊浪中不断锤炼、运用，才能真正掌握其精髓，也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那条或许能通向内心“安宁”的路。

随着南岸区那场轰轰烈烈的调查风暴最终以某种“体面”的方式落幕，他们这些被临时抽调、又曾试图触碰某些禁忌边缘的边缘人，结局早已注定。特别调查小组解散，核心成员被更有“背景”或更“识时务”的人取代。迎接王翼的，是一纸调令——发配至东安市下属一个偏远小县城的管理处，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

推开新办公室的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工作内容简单到令人窒息：打卡、盖章、批阅一些无关痛痒的社区文件。同事们眼神麻木，按部就班，如同上了发条的陈旧机器。这里没有惊心动魄的权力博弈，没有需要洞察的复杂人心，只有日复一日的死水微澜。

王翼坐在简陋的工位上，望着窗外小县城灰扑扑的天空和低矮的楼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吞噬着自己。这感觉，比在风暴中心时更令人窒息。那时的无力感源于外界的压迫，而此刻的虚无，则源于自身的“无用”。他像一只被拔去了爪牙、丢弃在荒野的羔羊，曾经的挣扎和所学，在这片沉寂之地毫无用武之地。

“这不是我要的路。”王翼心中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停薪留职的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抑制。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需要去观察、去碰撞、去印证师父所授的“观气”之术，更需要一个能让他重新证明自己、运用这份特殊能力去创造价值的地方——或许是重新创业。

手续办得异常顺利，仿佛这个位置早就等着他腾出来。临行前，他去找了杨鹏。这位曾经的兄长，如今被安置在市里一个更边缘、更清闲的部门，眼神里的锐气早已被磨平，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茫然。

“鹏哥，保重。”王翼伸出手，用力握了握杨鹏有些冰凉的手。透过虚捏的指间缝隙（他如今已能更隐蔽地运用“气聚指间”），他看到杨鹏周身笼罩的气场——沉郁的深蓝色如同化不开的浓雾，其中夹杂着更多混乱的灰气，代表着迷茫、失落和对未来的不确定。那曾经代表责任和担当的微光，几乎已湮灭不见。

“你也是，王翼。”杨鹏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换个地方……也好。这潭水……太浑了。”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王翼心中酸楚，很想看看杨鹏未来的气运如何，是否能走出这片阴霾。但师父的告诫如同警钟在耳边回响：**望气算命，只可算他人，耗费的是自身精纯之“炁”。若强行推演自身命途，或窥探与自身因果过深之人的未来，必遭天道反噬！** 这就像在电商平台刷单，自己买自己的东西刷好评，系统（天道）洞若观火，惩罚必然随之而来。杨鹏与他羁绊太深，强行观其未来，凶险难测。

互道珍重，两人在萧瑟的秋风中分道扬镳。王翼带着简单的行囊，回到了东安市的家中，开始了停薪留职后的蛰伏。他心中那个属于“玄安”的隐秘身份和师父赐予的法号，如同沉入水底的玉石，是他独自守护的秘密。

他每日在家除了研读师父留下的一些基础典籍，便是勤练“引气”之法。初时依旧生涩，体内那道温暖的气流如同顽皮的游鱼，难以捕捉凝聚。尝试了十几次，才勉强在虚捏的指间聚拢起一层稀薄得几乎透明的白色雾气，而且必须依靠“剪刀手”形成的稳定“窗口”才能维持。想要做到像师父那样信手拈来、气随意动，还差得太远。这让他更深刻地理解了师父所说的“根基需锤炼”。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枯燥却心安的修炼中时，手机屏幕亮起，是多年好友老高（高浩）发来的消息：

＞ **老高：** 王翼有个爆炸性好消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那个超牛的朋友林薇吗？就是那个坐拥三十多万粉丝的‘薇风vivi’！对，就是那个拍旅行vlog超有品、粉丝嗷嗷叫的女网红！重点来了！她可是你的小迷妹！听我讲了你那些‘光辉事迹’（咳咳，美化版），对你崇拜得不行！人家说了，就欣赏你这种有原则、有深度的男人！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给个机会，认识认识？人家可是真心想找个靠谱的安定下来，结束漂泊了！

王翼看着消息，眉头微蹙。三十多万粉丝的女网红？“薇风vivi”？仰慕他这个刚被发配边疆、停薪留职的“前体制边缘人”？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和本能的警惕瞬间涌上心头。经历了背叛、职场的倾轧、人心的诡谲，他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好意”，尤其是牵扯到“网红”、“流量”这种字眼的事情，都保持着加倍的不信任。

“网红？粉丝？炒作？还是老高这家伙想拉我当什么噱头？”王翼的疑虑更深了。“仰慕一个停薪留职、前途未卜的人？这剧本也太假了。”他下意识想用“观气”看看老高此刻的状态，但隔着手机屏幕，气机感应微弱，只觉老高的气场带着惯有的活跃和一丝促狭，难以准确判断其真实意图。

就在这疑虑丛生之际，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这不正是试验“观气”之术洞察人心的绝佳机会吗？** 一个自带流量、声称对他“仰慕”的女网红！简直是检验人心复杂度和伪装能力的顶级“试验材料”！看看这光鲜亮丽的网络人设之下，究竟是怎样的底色！

他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回复老高：

＞ **王翼：** 老高，谢了。可以先加个联系方式聊聊看。不过我最近刚办了停薪留职，明天得去邻县原单位处理点交接手续，恐怕近期没时间见面，更没精力应付镜头。

他故意透露自己“停薪留职”、“要去偏远邻县”以及隐晦点出“没精力应付镜头”的信息，将自己置于一个看似“落魄”、“远离核心”且对“网红身份”有所顾虑的低谷位置。他想看看，对方在得知这些“不利”和“不配合”的消息后，态度会如何变化。如果真是另有所图或团队运作，多半会热情消退，甚至直接消失。

很快，一个名叫“薇风vivi”的微信号发来了好友申请。头像是一张在雪山背景下笑容灿烂、活力四射的精修照片，极具网感。王翼点了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