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漠北传讯 子龙心动（2/2）

是夜，边镇一家最大的客栈被包下，黄浒设宴款待赵云及其麾下主要军官。席间，黄浒言语恳切，礼仪周到，不仅奉上丰厚的金银作为谢礼，更拿出了数匹光华流转的极品“流云锦”和十坛窖藏“烧春”作为心意。赵云本不重财物，但见那锦缎之美、酒香之烈，确为世间罕有，心中对“金鳞”商号的实力与底蕴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更让他留意的是，黄浒及其手下伙计，虽遭大难，损折人手，但行事依旧有条不紊，对他部下照顾得无微不至，显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绝非寻常商队可比。酒过三巡，黄浒见时机成熟，屏退左右闲杂人等，只留赵云一人在静室之内。

黄浒神色转为郑重，压低声音道：“赵将军，小人斗胆，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我东家虽远在荆州，然对将军之忠勇仁义、天下无双的武艺，却是神交已久，仰慕万分。”他观察着赵云的神色，继续道，“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今袁本初病入膏肓，其子相争，河北倾颓在即，绝非可依之明主。将军乃当世蛟龙，岂能久困于此浅滩浊水之中，空耗英雄之志，徒受小人之气？”

赵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目光如电，直视黄浒：“贵东家……此言何意？”他心中波澜微起，这番话，确实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大的隐忧与不甘。

黄浒坦然迎上赵云锐利的目光，言辞恳切，推心置腹：“我东家常言，天下大乱，苍生倒悬，非一人一州之事，需汇聚天下英杰，共谋拯溺。其所求者，非为一己之私利，乃是‘终结这乱世，还天下百姓以太平’！环顾当世，曹孟德虽强，然其性多疑，手段霸烈，奉天子以令不臣，恐非纯臣良将之最佳归宿。刘景升守成之辈，难堪大任。孙伯符雄烈，偏安江东。唯我东家，愿以荆襄为基，江海为凭，聚财养士，另辟蹊径，行此非常之业！将军乃世之虎将，忠勇信义，若愿南顾，荆襄之地，‘金鳞’旗下，必虚位以待，委以重任，使将军一身惊世之学，能用于安邦定国，拯斯民于水火，而非在此北地，明珠暗投，壮志空付流水！”

这一番话，如同惊雷，在赵云心中炸响，又如同洪钟大吕，震荡着他的灵魂。“终结乱世，还天下太平”！这八个字，何其沉重，又何其光明！不正是他辗转流离、苦苦追寻而不得的理想吗？袁绍确非明主，曹操……其行事霸道，屠城之举，亦让他心存芥蒂。而这“金鳞”东家，口气如此宏大，志向如此高远，其究竟是何等人物？竟有如此气魄与格局？

见赵云神色剧烈变幻，陷入深思，黄浒知言语已深入其心，不再多言，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和一枚触手温润、刻有隐秘“鳞”纹的青玉牌，双手恭敬奉上：“此乃我东家亲笔信与信物，其中或有将军关心之答案。无论将军作何决定，我‘金鳞’商号，永远感念将军今日救命之恩，愿与将军永结善缘。他日将军若有意南来，只需持此玉牌至任何一处有‘金鳞’标识之所，必有人接应，护送将军安全抵达荆襄。”

赵云接过信物，那青玉牌入手微凉，却仿佛有千钧之重。他没有立刻拆看信件，只是将其与玉牌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契机。他沉默良久，方才抬眼，对黄浒抱拳，声音低沉而有力：“多谢贵东家厚意，云……需细思之。此情，云铭记于心。”

这一夜，赵云军帐中的灯火，彻夜未熄。那封未开启的信，和“终结乱世”那沉甸甸的四个字，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南方的天空，似乎在这一刻，为他透出了一缕前所未有的微光。北地的寒风依旧呼啸，但一颗南下的种子，已在常山赵子龙的心中，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