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戏班建亲军(2/2)
“废物!” 李存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旁边的都虞候胸口。那老将踉跄着后退几步,铁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原是李克用时期的 “义儿军” 成员,跟着老晋王南征北战三十年,身上的伤疤比军功章还多,此刻却只能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头盔滚到李存勖脚边。“臣罪该万死!” 他额头抵着沙地,“可杨都头他…… 他实在学不会骑术啊……”
“住嘴!” 李存勖的怒吼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他指着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杨婆儿,唾沫星子溅在对方脸上:“他演关二爷时何等神威!温酒斩华雄、千里走单骑,哪样不是威风八面?定是你这老东西教得不好!”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即日起罢去你的职务,去马厩铡草赎罪!啥时候把马料铡得比面粉还细,啥时候再来见朕!”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出大营,传遍了洛阳城。禁军老兵们聚在伙房里,借着昏暗的油灯议论纷纷。“当年跟着先王打柏乡,我断了三根肋骨,陛下(指李克用)亲自给我喂药,”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兵啐了口唾沫,“如今倒好,一个戏子摔断腿,竟让跟着先王出生入死的都虞候去铡草?”
更有人编了小曲,用《秦王破阵乐》的调子唱着:“从马直,真稀奇,戏子当骑兵。关二爷,摔断腿,将军去铡草。珍珠甲,裹粉面,沙场变戏台。这样的江山,能撑几朝?” 唱到最后一句,总有人赶紧捂住嘴,警惕地往四周看。
而此时的杨婆儿住处,李存勖正坐在绣着鸾凤和鸣的锦被旁,亲手用银勺舀起参汤,吹凉了送到杨婆儿嘴边。“慢点喝,补补身子。”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方才在演武场的暴怒判若两人。旁边的宫人捧着十几匹绸缎,都是刚从内库取来的,准备给杨婆儿做伤号服。
“陛下,那匹惊马……” 杨婆儿含着参汤,含糊不清地说。
“早宰了!” 李存勖满不在乎地挥手,“敢让关二爷落马,留着它何用?等你养好了伤,朕给你找匹汗血宝马,让你演一出《关公巡营》,保管比戏文里还威风!”
帐外的夕阳正一点点沉入西山,把天空染成一片惨淡的红。被罢黜的都虞候正扛着沉重的铡刀,一步一步走向马厩。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又细又长,拖在地上像一杆折断的枪,在晚风中微微颤抖。远处传来从马直解散的喧哗声,伶人们嘻嘻哈哈地讨论着晚上要排的新戏,没人注意到这位老将军鬓角的白发,已在暮色中白得像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