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宴后私语,大丫决定(2/2)

萧文瑾见他迟疑,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只是,我还太年轻,船厂刚刚起步,龙渊阁也有一大堆事。我想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站稳脚跟,也……也想多过几年自在日子。三年,就三年,可以吗?”

李承弘看着她眼中的期待和坚持,心中一软,所有的犹豫都化为了温柔。

“好,依你。”他郑重地点头,“三年就三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萧文瑾终于笑了,那笑容如释重负,又灿烂夺目。她伸出手,接过那枚温润的白玉佩,紧紧握在手心。

“那……一言为定。”

第二天,萧文瑾起了个大早,亲自下厨做了萧战最爱吃的葱油饼和羊肉汤,然后端着去了萧战的院子。

萧战正在院子里打拳,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在晨光下油光发亮。见大丫端着吃的进来,他收了拳势,拿起汗巾胡乱擦了擦,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的敏慧县主亲自下厨?”萧战抓起一张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萧文瑾把汤碗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萧战狼吞虎咽。

萧战吃了两张饼,喝了大半碗汤,才觉得不对,抬眼瞅她:“有事儿?”

“四叔,”萧文瑾眨眨眼,“我……我答应睿王殿下了。”

萧战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继续,只是速度慢了下来。他端起汤碗,咕咚咕咚喝完,抹了把嘴,才慢悠悠地问:“想清楚了?”

“嗯。”

“不后悔?”

“不后悔。”

萧战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声,那叹息里,有欣慰,有骄傲,更有深深的担忧。

“丫头啊,”萧战难得用这么语重心长的语气说话,“皇室那潭水,深得很,也脏得很。你四叔我在里面扑腾了这么多年,勉强算没淹死,但也喝了好几口脏水。你虽然聪明,有本事,可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规矩、礼法、算计、争斗……跟你现在接触的这些,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院子里踱了两步:“李承弘那小子,现在是对你好,说得天花乱坠。可以后呢?他是皇子,将来可能还要更进一步。到那时,他要平衡的势力,要顾及的声音就多了。他能一直顶住压力,让你做你想做的事吗?那些言官御史的唾沫星子,那些宗室长辈的训斥,那些后宫女人的算计……你想过吗?”

萧文瑾安静地听着,等萧战说完,她才走过去,挽住萧战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四叔,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稳,“我知道前路艰难,知道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等着我犯错,等着看笑话。但是四叔,您教过我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阴死他。”

萧战被她这最后一句逗得差点破功,没好气地拍了她脑袋一下:“老子是这么教你的吗?!”

“差不多嘛!”萧文瑾嘻嘻笑道,“四叔,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会保护好自己。而且,我相信殿下。他既然敢给我那样的承诺,敢去求那样的恩典,就说明他不是随便说说。退一万步讲……”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萧家人特有的“混不吝”:“就算以后真有什么,不是还有您嘛!您可是说过,睿王府要是敢欺负我,您就带城管队去拆了他家大门!”

萧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担忧和沉重被这丫头冲散了大半。他揉了揉萧文瑾的头发,笑骂道:“你个鬼丫头!行吧,既然你决定了,四叔支持你。不过记住了,咱们萧家的姑娘,不惹事,也不怕事。受了委屈,别憋着,回来告诉四叔,四叔给你撑腰!管他什么王爷皇子,照揍不误!”

“嗯!”萧文瑾用力点头,眼圈又有点红,这次是感动的。

消息很快传开。睿王求娶敏慧县主萧文瑾,并且得到了皇帝“特事特办”的允准,允许县主婚后继续管理产业。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称赞睿王开明、县主贤能的;也有斥责此举有违礼法、不成体统的;更有暗中揣测皇帝此举深意、睿王与镇国公府联姻背后政治图谋的。

三皇子宁王府,摔碎了一套上好的景德镇茶具。

乾王倒台后,宁王自觉少了一个有力对手,正踌躇满志。没想到李承弘不声不响,竟然和风头正劲的镇国公府联姻,而且是以这种打破常规的方式!这无疑给李承弘本就高涨的声望,又加了一枚重重的砝码。

“好一个‘女子能顶半边天’!”宁王脸色阴沉,“萧战那个莽夫,教出来的侄女,果然也是离经叛道!李承弘为了拉拢萧战,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幕僚低声劝道:“殿下息怒。此事虽不合礼法,但陛下已然准了,再议论便是非议圣裁。况且……萧文瑾掌管龙渊阁和船厂,对睿王助力极大。咱们须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宁王冷笑,“等他们成了婚,萧战那老匹夫还不得把整个身家都压到李承弘身上?到时候就更难对付了!”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去,让人把‘睿王为娶商贾之女,不惜违逆祖制’‘敏慧县主抛头露面,有损皇家颜面’这些话,悄悄地散出去。不必大张旗鼓,只要让该听到的人听到就行。”

“是。”

与此同时,皇宫里,皇帝正听着影卫汇报朝野的议论。

“哦?有人说承弘‘违逆祖制’?有人说萧文瑾‘有损颜面’?”皇帝慢悠悠地喝着茶,脸上看不出喜怒。

“是。主要是几位老翰林和礼部的官员,还有……一些宗室长辈,颇有微词。”

皇帝放下茶杯,轻笑一声:“祖制?颜面?能当饭吃,还是能救国?江南的灾民等着粮食,边关的将士等着更好的战船,朝廷等着新的财源……这些,不比那些虚头巴脑的‘祖制’‘颜面’重要?”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宫殿的飞檐:“承弘这孩子,像朕年轻的时候,敢想敢干,不拘一格。萧家那丫头,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他们俩在一起,一个主政,一个主事,一个稳大局,一个拓新路……未必不是一段佳话,于国于民,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转身,对影卫统领道:“去,告诉那几个跳得最欢的老家伙,朕的旨意已下,此事不必再议。若有人再敢妄议,便是质疑朕的决断。”

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影卫统领心中一凛,躬身退下。他知道,皇帝这是在为睿王和未来的睿王妃,扫清最后的障碍。

这场由一桩婚事引发的风波,在皇帝明确的态度下,很快平息下去。至少,表面上,没人再敢公开反对了。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位当事人,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李承弘开始正式准备聘礼,规格极高,除了皇上御赐的华丽的珍宝古玩,还多了许多实用的东西——上好的造船木料、精良的工匠工具、甚至还有几艘新式战船的模型图。

萧战则一边嫌弃“皇家小气”,一边暗地里开始给大丫准备嫁妆。他的嫁妆单子更绝:龙渊阁和船厂的全部股份契约(早已转到萧文瑾名下)、祥瑞庄五分之一的地契、格物院百分之十的“技术分红权”,还有一队由二狗亲自训练、忠心耿耿的女护卫。

用他的话说:“老子嫁侄女,不图她大富大贵,就图她腰杆硬,底气足!谁也别想拿捏她!”

两边的长辈(萧战算是半个)各自较劲,倒是把婚事筹备得热热闹闹,别开生面。

而萧文瑾自己,却一头扎进了船厂。新式海船的龙骨已经铺设完成,进入了最关键的船体建造阶段。她要把手头最重要的工作,在出嫁前,推到一个更稳妥的阶段。

忙碌,充实,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一丝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