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auv 您吃了嘛(2/2)
这时胡同里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陈伟掀起门帘望去,只见月光洒在青石板上,与炉中的火光交相辉映。\小时候我爷爷常说,\他轻声说,\真正的富贵不是穿金戴银,而是把日子过出滋味来。就像这炉子里的火,看着普通,其实每一块炭都有讲究,但最重要的,还是跟谁一起烤火。\
欧风琳突然笑了,火光映着她的脸颊,比炉中的炭火还要温暖。\还记得去年在巴黎吗?\她轻声说,\我们在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饭,旁边桌的富豪戴着三克拉的钻戒,可我总觉得,不如跟你们在这四合院烤火吃火烧来得自在。\
林子墨突然一拍大腿:\说得对!上次我在拍卖会上看到个鼻烟壶,里面画着《清明上河图》,卖了八百万,可我觉得,还不如我爷爷这把紫砂壶有故事。\他说着举起紫砂壶,壶嘴冒出的热气与炉烟缠绕在一起,在月光下形成奇妙的图案。
爷爷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星子溅起更高,照亮了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你们看这院子,\他缓缓说,\一砖一瓦都是有讲究的,但最珍贵的,还是这人间烟火气。就像那句'auv您吃了嘛',听着土气,可透着人心底的热乎劲儿,比多少珠宝都金贵。\
炉火烧到后半夜,渐渐变成通红的炭。陈伟看着欧风琳耳坠上的翡翠在炭火中泛着柔光,突然觉得,这四合院的每一个细节,都像这句简单的问候一样,把最深的讲究,藏在最朴素的表象下。风穿过垂花门时,卷着烤橘子的甜香和\auv\的余音飘向胡同深处,而炉中的炭火,还在静静燃烧,把这京城的冬夜,暖成了最醇厚的岁月。
炉中炭火渐成红烬,爷爷用湘妃竹拨火棍轻轻翻动,火星子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照亮了砖缝里嵌着的和田玉粉——那粉末在火光中泛着珍珠光泽,原是太爷爷当年砌墙时,按《营造法式》古法,将碎玉磨粉混合糯米浆勾缝,说是\土中藏金,家宅兴旺\。欧风琳蹲下身细看,发现玉粉里还混着极细的银丝,\难怪这墙百年不透风,\她指尖蹭过砖缝,\我家老宅的墙也是这样砌的,不过用的是南红碎末,夏天摸上去都发凉。\
林子墨突然从羽绒服内衬口袋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粒鸽眼大的花椒:\瞧见没?这才是真·贡椒王,\他用银镊子夹起花椒,借着炭火光亮,能看见椒壳上天然形成的龙形纹路,\王师傅说这是从百年椒树上摘的,整棵树就结了七颗,当年慈禧太后吃的就是这品种。\话音未落,父亲从布包暗层取出个巴掌大的银熏球,打开来竟是个微型香炉,\拌花椒得用这熏球,\他往里面加了点龙涎香粉,\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香料温热后才出味,跟你们年轻人用的香薰机一个道理,就是没那么方便。\
母亲这时从厨房捧出个白铜暖锅,锅沿刻着的《寒江独钓图》在炭火中若隐若现。\羊蝎子得用宣德炉改制的锅炖,\她用银筷子拨弄着汤里的花椒,\去年在潘家园,那老板非说这是仿品,我瞧着铜锈底下泛着宝光,磨了三天三夜才让他松口——你们猜怎么着?锅底刻着'御用监造',是宫里流出来的。\暖锅蒸汽氤氲中,陈伟看见锅沿缠着圈极细的金丝,\这是后来加的,\母亲笑道,\找老银匠用古法'炸珠'工艺做的,不然怕你们年轻人嫌老气。\
爷爷往热红酒里加了勺椴树蜜,盛蜜的玉碗是汉代和田籽玉,碗底\长乐未央\的刻痕被蜜渍浸得发亮。\这蜜是长白山养蜂人用雪水拌的,\他递给欧风琳那只犀角杯,杯身天然的火焰纹在酒液中晃动,\以前马帮走茶马古道,就用这种杯子喝烈酒驱寒,杯底还刻着茶马图呢,你对着光看——\欧风琳举起杯子迎向炭火,果然看见杯底浮现出模糊的驮队纹样,\这杯子救过我一命,\爷爷突然说,\年轻时在云南遇着土匪,人家抢了钱袋,就没看上这破杯子,后来才知道是犀角的,还是明代的。\
胡同里卖糖葫芦的大爷又转了回来,自行车把上的老琉璃灯笼在月光下透着红光。\陈少爷,给您留了串特别的,\他递过糖葫芦,糖衣上撒的不是金箔,而是碾碎的陈皮,\这是用十年陈的新会陈皮磨的,配着江南贡蔗的糖,吃了顺气——刚才见您屋里亮着灯,估摸着还没睡。\陈伟接过糖葫芦,发现竹签竟是湘妃竹做的,上面刻着极小的\福\字,\大爷,您这竹签...\大爷摆摆手笑道:\嗨,从老家具上拆的边角料,扔了可惜,就磨成签子了,比普通竹子结实。\
林子墨突然指着炉灰里的炭块:\你们看这炭的纹理!\他用银筷夹起一块,上面竟清晰地印着《兰亭序》的\永\字,\这是我在徽州古窑址找到的明代题诗炭,本来是整块的,被我不小心坐碎了,\他惋惜地叹了口气,\老窑工说,以前文人用这种炭在宣纸上题字,写错了一擦就掉,比现在的铅笔还方便。\父亲闻言从怀中掏出个炭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块炭,每块都刻着不同的碑帖字迹,\这是我托人在陕西碑林复刻的,\他笑道,\想着你们年轻人爱写字,用这个比钢笔有意思。\
欧风琳突然想起什么,从香囊里倒出点香灰:\去年在雍和宫求的香灰,混着我奶奶的胭脂粉,\她把香灰撒在炭火上,瞬间腾起股带着玫瑰香的青烟,\奶奶说,胭脂入火,能去晦气,\香囊的宋锦面料在火光中泛着七彩光泽,\这料子是苏州陆师傅送的,他说这辈子就织了三丈,给我做香囊时,还特意在里子绣了'平安'二字。\陈伟凑近细看,果然看见香囊内侧用同色线绣着细密的字,针脚比头发丝还细。
母亲端来的紫米饺子在白铜暖锅里浮沉,饺子皮透着淡淡的紫色,里面的黑松露丁在汤中若隐若现。\这松露是意大利伯爵庄园的,\她用银勺舀起饺子,\去年他来咱家吃饺子,非要用三棵松露树换配方,我没给——你们猜怎么着?他今年托人送了颗'松露王',说是感谢我让他尝到'人间至味'。\盛饺子的定窑白瓷盘上,泪痕纹在蒸汽中时隐时现,\这盘子是我嫁妆里的,\母亲轻抚盘沿,\我妈说,定窑'雨过天晴'的釉色,跟我出嫁那天的天一样蓝。\
爷爷摩挲着紫砂壶,壶身的包浆厚得像层琥珀:\这把陈鸣远的壶,还是我二十岁在荣宝斋当学徒时买的,\他往壶里续了热红酒,\当时花了三个月工钱,掌柜的笑我傻,说这是仿品,后来有位老翰林来看,才知道是真迹——你们看壶盖内侧,还刻着'鸣远制'的小印呢。\陈伟接过壶细看,果然在盖内找到极小的刻痕,笔画间还留着百年前的茶渍。
后半夜的炭火渐渐沉下去,陈伟给欧风琳添了杯热红酒,酒液在犀角杯里挂出金缕般的酒泪。\你看这挂杯,\他轻声说,\懂酒的人说,这是'金缕垂杯',得用百年橡木桶陈酿,还要在火山岩酒窖里放足十年,\欧风琳指尖划过杯壁,感受到犀角特有的温润,\以前在巴黎喝的红酒,杯子都是水晶的,\她笑道,\可没这个有故事,拿着就像握着段历史。\
林子墨突然趴在地上看墙根:\你们看这青石板!\他指着石板上的凹痕,\这是我太爷爷当年练拳砸出来的,\凹痕边缘光滑如玉,\老管家说,太爷爷每天在这石板上砸核桃,练铁砂掌,砸了三十年,才把石板砸出个坑——现在你们年轻人健身用哑铃,哪有这有意思。\父亲闻言蹲下身,从凹痕里捻起点粉末,\这里面还有碎核桃壳呢,\他笑道,\百年了都没扫干净,成了这院子的'胎记'。\
更夫的梆子声从胡同深处传来,已是三更天。爷爷往炉子里添了最后一块炭,火苗腾起时,照亮了垂花门上的雕花——那缠枝莲纹的雀替上,还留着陈伟幼时用蜡笔涂的歪歪扭扭的\福\字,如今被岁月磨得只剩淡淡痕迹。\小时候总嫌这院子老气,\陈伟望着炭火,\现在才知道,每道刻痕都是故事,每块砖都有讲究,\他转头看向欧风琳,\就像你说的,再贵的钻戒,也不如跟你们在这烤火来得自在。\
欧风琳笑了,耳坠上的翡翠在炭火中泛着柔光:\去年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看见件宋代的玉如意,\她轻声说,\讲解员说上面的包浆是百年人手摩挲出来的,我当时就想,跟我奶奶的玉镯一个道理——富贵不是摆着看的,是要摸出来、用出来、品出来的。\林子墨突然一拍手:\对!就像这句'auv您吃了嘛',看着土,可跟这院子里的炭火一样,暖人!\
炉中的炭火终于化作白灰,父亲用银灰扒将灰拢成小山,突然说:\你们知道吗?这灰也有用,\他从厨房拿来个瓷碗,把热灰倒进去,\以前没有热水袋,就用这灰包暖手,\他用布包好灰包,递给欧风琳,\试试?比你们的暖宝宝持久。\欧风琳接过灰包,感受到隔着布传来的温热,竟比电暖器的温度更柔和。
爷爷望着渐渐熄灭的炉火,突然吟起诗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他顿了顿,笑道,\咱这虽不是红泥炉,可这炭火里的讲究,比诗里的还多呢。\陈伟看着青石板上的炭灰,突然想起什么,从灰烬里捡起块没燃尽的沉香屑:\这沉香还是上次去越南时,一位老和尚送的,\他放在鼻尖轻嗅,\说这是从千年沉香树上采的,烧起来能通神明——不过我觉得,通不通神明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你们一起闻这香味。\
风穿过垂花门,卷起最后一点炉灰,也卷起了\auv您吃了嘛\的余音。胡同深处的更夫梆子声渐渐远去,四合院陷入寂静,只有炭火余温还在默默烘烤着青石板,把那些藏在细节里的讲究,那些浸透了岁月的温情,都慢慢揉进京城的冬夜里。而炉灰之下,新的炭火正在悄然酝酿,就像这院子里的故事,这几个人的情谊,在低调的奢华与朴素的温暖中,永远未完待续。